第102章 卑弱[第1頁/共3頁]

“天然，天然。”剛纔另有些慌亂的來賓受她傳染，漸漸規複平靜。

但此時明顯冇法窮究，她用滲入淚水的雙眼凝睇對方，待他率先躲閃躲避，這才進了靈堂，然後又被關素衣嚇得夠嗆。她，她竟然正在給屍身上妝，用指腹一下一下輕柔塗抹著阮氏那張發青的臉，她還是人嗎？

她不得不強撐起痠軟的腿腳，走到趙陸離左邊坐定。輸人不輸陣，再如何她也是原配嫡妻，有資格與關素衣平起平坐。但她低估了祭禮的辛苦程度，本來除了坐唸佛文，還要時不時站起家哈腰鞠躬，跪下額頭；再念一段經文，複興身鞠躬，跪下叩首，如此幾次。

許是離人返來，鵠立品側的原因，以往那些被虛化繼而美化的影象就變得實在清楚起來。葉蓁或許很曉得風花雪月、傷春悲秋之調，但論起管家倒是一團糟。當年母切身材還很安康，家中大大小小、裡裡外外的俗務全由她一人籌劃，兩個孩子要麼扔給奶母和丫環，要麼送到正院由公婆照顧，葉蓁隻需把本身打扮得鮮敞亮麗，然後焚一爐香，或坐於湖畔操琴；或立於窗前吟詩；或即興創作駢賦，傳與彆人賞識。

關素衣看也不看她，直接回身入內，過了少頃才傳出一句“出去吧”。

天殺的葉蓁，她如何冇死在宮裡？為了兩個孩子，趙家既不能趕她，也不能貶她，今後可該如何是好？

葉蓁的確不敢信賴本身的耳朵。這些薄情寡義的話，真是當年阿誰對她斷念塌地的趙陸離說出來的？關素衣究竟給他灌了甚麼迷・魂・藥？

冇等她想明白，關素衣已翻開垂幕，淡淡開口，“朝服已經換好，弟妹氣色不佳，我再替她清算一下遺容，煩請諸位親朋稍等半晌。”

趙陸離深深看她一眼，俄然開口，“你莫要與夫人攀比，免得鑽牛角尖。你驚駭這些，我曉得；你不擅俗務，我也曉得。你既然返來了，便像以往那般待在院子裡看看風景，寫寫詩詞，甚麼都不消管。”

葉蓁未曾見過死人，萬冇推測實在場景比她設想得可駭百倍。為了儲存屍體，阮氏被安排在龐大的冰棺內，皮膚泛著青色，雙頰凸起下去，雖嘴角含笑，卻更加顯得陰沉可怖。

行動間，阮氏肚腹那條用針線縫上的口兒不免閃現出來，駭得葉蓁手腳發軟，若非及時捂住嘴，怕當場就會崩潰尖叫。關素衣還讓她給屍身穿鞋，她如何敢？手都冇摸到足尖就被晃擺盪曳的燭火嚇得魂飛魄散，一麵失聲大喊一麵跑了出去。

她這才瞥了葉蓁一眼，解釋道，“燭火為風所撼，亂了光影，正巧我叮囑她給弟妹換鞋，想是內心過分驚駭，本身嚇到本身。既如此，那便待在外堂誦經吧，免得嚇出病來。”

“老二媳婦，你放心去吧，有你嫂子在，懷恩差不了。老二媳婦，你命苦哇，可你命也好，趕上你嫂子，親手為你入殮，親手為你上妝，親手送你循環。你必是瞑目了吧？可我怕啊！我怕我將來死不瞑目！如果趙家留不住你嫂子，我就是死也不敢死！這個家唯你嫂子是明白人，冇她替我養老送終，冇她替我籌劃葬禮，我不敢死，我合不上眼啊……”

老夫人終究止不住地痛哭起來，喊一聲“老二媳婦”又喊一聲“兒子”，嚎天動地，幾欲暈倒。關素衣趕緊去攙扶她，口中不住安慰，葉蓁卻早已經嚇傻了，抱著雙肩躲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