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請教[第2頁/共3頁]

過了半刻鐘，聖元帝終究放動手，臉上毫無神采，竟辨不出悲喜。關素衣這纔拿起筆，重新蘸了墨水，輕聲道，“持續吧。”

白福熬不住了，紅著眼眶上前，正待安撫，卻被關夫人厲眼一瞪，不得不退歸去。

“陛下謬讚，臣婦定當經心極力。”關素衣磨好墨，遴選了一隻粗細適中的羊毫，雙手遞疇昔。

關素衣接過文稿漸漸閱覽，雖早已得知他悲慘經曆，卻在更深切體味後大感惶恐。這裡有人間煉獄、龍血玄黃；亦有父子相殘，眾叛親離；更有淚迸腸絕、輕生之兆。如果冇見過這篇手稿，單看錶麵，她一向覺得忽納爾是無堅不摧的。

關素衣取出一條繡帕，塞進他手裡，長歎道，“陛下，擦擦眼淚吧。您的感受臣婦明白，唯有熬過這一遭，您才氣完整放心。”

聖元帝握緊桂香濃烈的手帕，卻捨不得擦淚，內心不知怎的，公然輕鬆很多，再冇有被沉痛回想壓得喘不過氣的感受。

“關夫人好人才！”諸位大臣眾口一詞，連連讚歎，目送天子一行走遠才又聚在一起說話，涓滴冇往彆處想。倒是關父追至廊下望了好久，見皇上成心放慢腳步，側身讓女兒與他並肩，目中緩慢劃過一抹精光。

關素衣心生不忍，趕緊轉移話題，“陛下動筆吧，您方纔說的那些話就很好。我們不寫祭文，改寫手劄，將您想對先太後說的話都記錄下來，燃燒給她。這麼些年，她最放心不下的唯有您，收到您的音信定然非常歡樂。念再多經文，點再多香油，都及不上您這份情意。”話落在硯台內倒了些淨水，緩緩磨墨。

“多謝陛下替臣婦得救。臣婦感激不儘。”關素衣恩仇清楚，立即伸謝。

被夫人噎了一下，聖元帝好久無言，好不輕易想到誘哄的說辭，待要持續開口，正殿卻到了。此處乃朝廷重臣與皇室宗親膜拜的處所，來交常常俱是燕京權勢滔天的人物，關老爺子和關父正盤坐在第一排，手裡拿著文稿，與玄光大師扳談著甚麼。

關老爺子恍然大悟，附和誌，“若讓皇上寫駢賦，確切是難堪您了。微臣方纔還與玄光大師會商，祭文原為追思亡者所作，情真意切搶先，格律美好最次，無需重視情勢，隻需儘發感慨。微臣等人最擅策論，若要提及即景即情之作，倒是稍遜一籌，不敢胡亂指教。”話落看向孫女，低聲叮嚀，“依依，好生指導皇上，莫要藏私。”

“夫人，朕心甚痛。”他捂著胸口，嘶聲傾訴。

二人來到後殿，正有幾個宮人將龐大的澡盆抬出去，又有內侍往銅爐裡增加香料，縷縷青煙迴旋而上，披收回清雅惱人的香味兒。

關素衣略鬆一口氣，安撫道，“這篇手稿便當作是陛下以兒子的名義寫給母親，而非天子的名義寫給先太後。待臣婦謄抄一遍，您再將之焚給先太後，她想聆聽的話語，實則早已經聞聲了。”

“皇上這是？”關老爺子趕緊扣問。

通過文稿，她對忽納爾的認知再一次顛覆。她顧恤他的苦痛經曆，更佩服他的英勇不平，他能有明天，毫不是仰仗運氣。看至開端，她臉頰已被淚水打濕，心境久久難以平複。

他眼眶已微微泛紅，星點淚光在眸中閃動，卻始終未曾掉下來，一隻手捏破宣紙，一隻手緊握成拳，極其禁止地壓在條案上，令木料收回難承重負的咯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