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不屈[第1頁/共3頁]
太後遍體生寒,抖如篩糠,顫聲道,“皇上,當年是哀家錯了,您殺了哀家三個兒子,這筆賬我們就一筆取消吧?哀家必然經心極力籌劃先太後祭禮,不再耍甚麼手腕,求您放太小十六他們吧。算哀家求您了!”
關素衣理也不睬,兀自退開一段間隔,然後加快進步。
太後想起死去的忽蘇力雅,想起她馳騁疆場,手刃敵軍的英姿,終是漸漸低頭,屈辱不堪地應諾。
聖元帝上前兩步,語氣和順,“此前,朕隻把它當作保命的東西。因為朕如果不當這個天子,唯有死路一條。厥後經過夫人提點,朕漸漸想明白了,皇權不但是朕小我的權力,也是天下百姓的權力,且天下百姓還要更重一些。大道之行,天下為公,朕能夠做到,且正漸漸實現著,以是朕把皇權看得很重,卻也很輕。重到賙濟天下百姓,輕到捨棄一件龍袍,隻為讓朕的女人走得更順利。朕畢竟是人,也會有豪情與私慾。夫人,您儘管往前走,朕在腳下墊著您,在身側扶著您,在火線接著您,在火線等著您。不管您想往哪兒走,朕都作陪。”
白福遊移半晌,硬著頭皮說道,“陛下,您還是等她和離了再說吧。您雖夫人、夫人地喚她,可她現在還是趙大老爺的夫人呢。再者,您既曉得她愛藏書,那常日裡也多看點書吧。”
聖元帝趕緊跟疇昔,雙臂舉得高高的,籌辦接住她,卻見她並非遠跳,而是高跳,一下就抓住了頭頂橫斜的一根樹乾,悄悄鬆鬆蕩了疇昔,落地時像一隻胡蝶,悄無聲氣,素色裙裾俄然綻放又俄然層斂。被她搖下的水珠叮叮咚咚砸落,濺起一朵朵小水花,場麵非常美好。
“我也不曉得哇,方纔來了幾個內侍,取走了你的蒲團,卻也冇往殿內放,許是忘了。皇上能把你請去正殿指教文章,便毫不會虐待你。你等著,娘幫你去問一問。”仲氏正要起家,就見白福總管快速走出去,畢恭畢敬地施禮,“夫人,主子奉陛下口諭,特來召您去正殿參祭。古有一字之師,您教陛下作祭成文,當得起一尊師位。請。”
她說著說著已是淚灑滿襟,雙目熬紅,明顯已被逼至死路。
聖元帝麵色陰沉下來,本籌算轉回內殿,換一件祭服,不知怎的又留步,腰間佩刀乍然出鞘,劃過一抹寒光,又瞬息斂去煞氣。而頭頂那一截曾被夫人握住的樹乾此時已掉落在水畦裡,砸起一陣泥點。
關素衣不會拿家人的性命去賭,趁他現在對本身另有幾分交誼,早些勸他死了心罷。如許想著,她昂首望瞭望,然後漸漸後退。
若在平常,一個水畦罷了,大踏步走疇昔,回屋換身潔淨衣服也就罷了。但本日分歧,關素衣為點竄文稿耗了近一個時候,眼看祭禮就要開端,她若趟水疇昔,到得側殿,竟連重換一套祭服的時候都冇有。
也隻要忽納爾如許的蠻人纔會毫不躊躇地將它脫下來覆蓋在水畦上。他對皇權的熟諳或許還不敷深切,今後想起這遭,又會如何作想?若他意欲秋後算賬,彆說本身,怕是十個關家都不敷他砍!關素衣氣得咬牙,既不敢踏疇昔,又不甘迴轉。忽納爾正伸開手臂等著她,如果走歸去,要求他派幾個宮人用木板把水畦蓋了,還是也是向他讓步,與屈就於皇權有何辨彆?
“朕說過讓你誠懇點,莫肇事,你偏不聽。”聖元帝嗤笑,“朕能追封父親、祖父、曾祖父為天子,追封母親為太後,亦能追封死去的兄弟做親王。有了親王爵位,你養的那些小崽子們如何著也能撈一個郡王頭銜,將來活得也算津潤。版畫之事,朕已經饒你一次,你竟不知改過,又向關夫人動手。朕冇法,隻好叫你看明白,在這宮裡,朕想讓誰活,誰就能活;朕想讓誰死,誰就得死。朕要碾誰,誰便是蚍蜉;朕要捧誰,誰就是人上人。你瞧,這就是中原人所謂的‘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那些小崽子能不能活著度過這一遭,全看太後識不見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