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娶鬼[第1頁/共3頁]

月娘被西門慶的反應驚到了，心中忐忑下，隻是道：“卻不知是何事？卻讓官人慎重如此？”

李彆傳笑道：“這有甚麼丟臉的？兄弟我家裡彆的未幾，這些畫冊兒，卻也攢了一櫃子！”

應伯爵嗤笑一聲：“少來！”推開水秀才，到他書案上一翻，舉起一本冊子來，大笑道，“明顯是在靜讀春宮，養那浩然邪氣纔對！”

水秀才便搖手道：“我固然是一個窮秀才，時令還是有的，焉肯去為王八家效力？”

寫輓聯的人，恰是麗春院這條街上住著的水秀才。此人曾在一個李侍郎府裡坐館當家教，那李家有幾十個丫頭，一個個都是仙顏姣美的；又有幾個奉侍的小廝，也一個個都斑斕龍陽的。那水秀才連住了四五年，便口軟勾搭上了，被仆人發覺後逐出門來，一時轟動街坊，大家都說他喪品無行。

水秀才赩然道：“應二哥，本日和李大哥初見，你如何不給我留些兒臉孔？”

三人哈哈大笑，團團一坐，便覺意氣相投起來。

更有無數人激憤之下，把那喪儘天良、好人功德的陳經濟罵得狗血淋頭，另有那心軟的人，聽著這罵，看著這景，在一旁感喟著長一行、短一行的墮淚。

第二天，清河縣裡又傳出訊息來，說三天後，天星降世的西門慶大官人，要娶麗春院的李嬌兒做平妻了。並且娶的還不是人，竟是鬼！一時候，不要說清河縣，連東平府都顫動了，嚷遍山東八府更是遲早的事。

西門慶失魂落魄地出了麗春院，回了西門府，眾家人見他臉頰高腫，嘴角掛血，都唬了一跳。西門慶也不睬他們，隻是徑直來見月娘。月娘正繡第二個金絲荷包，要和本來的好個配成一對兒，一見西門慶神頭鬼臉的出去了，驚到手一顫，一針戳在了手指上戴著的頂針上。

水秀才麵前一亮，拱手道：“願聞其詳！”

應伯爵便道：“隻怕是想效力卻無門路可入吧？哥哥這裡卻有個巧宗兒，說與兄弟，若依了時，也能從那李家弄幾貫錢來花用花用。”

來人恰是應伯爵，他和這水秀纔是從小耍大的好兄弟，熟不講禮，進屋連門兒都不消敲的。聽得西門慶要娶死了的李嬌兒，一時候心生一計，便拉著同病相憐的李彆傳來到水秀才家，要給西門慶上眼藥。

西門慶吃人的目光在人群中一轉，早看到了畏畏縮縮的水秀才，當下一個墊步撲上，揪著其人的腰胯，掄圓了往地上一摜，先摔個半死，大喝一聲：“狗才！你本日是自尋死路！”這恰是：

西門慶呆呆地立著任月娘擺佈，過了半晌，眼中俄然流下淚來，把月娘扶掖著在椅子上坐好後，長揖一禮：“月娘，為夫有一事相求。”

水秀才忙道：“小弟在靜讀《春秋》，養那浩然正氣。”

水秀才便問道：“應二哥，你月前吃了官司，那腿傷可大好了？本日來家，卻不知要如何帶挈兄弟？”

到了第三天，一朝晨西門府上就張燈結綵，倒象是提早過年一樣，隻是落在看的民氣上，卻感覺這喜慶當中，帶著無數的苦楚。

登門道賀？恭喜府上又添人丁？這不是給人家心上添堵嗎？上門弔喪問苦？可兒家明顯說要辦喪事……

抬眼向東京方向一望，心中的怨毒，儘在這一眼當中。他固然心中恨極了陳經濟，但這些日子，卻從不在人前提起一個字，就算此時到了李嬌兒靈前，也隻是一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