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捌玖章 國論[第1頁/共3頁]

武鬆在旁聽著，徒弟和這位宗師叔好象越說越有理，西門慶卻在步步讓步，不由得心底悄悄叫苦：“本日倒是我害慘了三弟了！若早知徒弟他們是來挑刺兒的，我叩首搗蒜，也要把他白叟家哄歸去啊！怎的好？怎的好？”

嶽飛雖少年，卻有老成氣，此時端然施禮道：“父老苦心，儘在‘精忠報國’四字當中矣！”

宗澤便歎道：“為求一姓之繁華，欲奪一國之繁華，卻不顧生靈塗炭，不睬天命所歸，強自發兵，力求一逞，於國於民，複有何益？以此謂虧負之大節，不亦可乎？”

聽西門慶如此開宗明義，周侗、宗澤、嶽飛俱是精力一振，靜待下文。武鬆則心下鬆了一口氣，隻是看到西門慶那神采飛揚的模樣，他就俄然有了信心——三弟舌鋒一動，天下誰能抗手？

以布衣之身，卻被西門慶如國士待之，周侗宗澤俱心中暗歎：“此成大事之才也！”

宗澤聽了拍掌喝采，轉頭問一旁的嶽飛道：“鵬舉，我與你徒弟之言，你可聽得明白？”

周侗和宗澤又對望一眼，周侗便抬手道：“學無分前輩晚生，如故意得，但講何妨？”

聽著這千古一時的言語，西門慶心潮彭湃，感慨萬千，長歎道：“精忠報國，還我國土——武穆之誌也！”

當下宗澤便開口指導迷津：“西門慶啊！你年紀悄悄，就做下了偌大的奇蹟，真是自古豪傑出少年，有誌不在年高，無誌空活百歲，我等老朽，皆汗顏無地啊！此時你兵困東京，隻消將你軍中那‘替天行道’的大旗換上一換，先前虧負的大節，便能月缺重圓，清光猶勝昔日！”

西門慶最後總結道：“精忠報國，亦是崇高之理。但這報，報的是民族！是國土！是文明！並不包含統治的王朝。當然，如果一個王朝政治腐敗，好男兒自當報效，但這時我們萬眾一心，保護的仍然是這個國度的崇高構成部分，而不是一家一姓一黨一派的繁華繁華！以一家一姓一黨一派之私利，鮮明超出於民族、國土、文明之上者，非報國之人，實戕國之賊也！”

宗澤不由喝一聲大彩，又向西門慶道：“一個十二歲的少年娃子，尚曉得‘精忠報國’乃豪傑之本；西門慶你天星轉世，智量過人，必定更有深解。”說著，二老都以炯炯的目光盯住了西門慶，言外之意就是你若不聽俺們兩個老頭兒的苦口良言，你就連一個十二歲小娃子的見地都比不上了。

西門慶再道：“文明者，國之脊梁也！我中華能令四夷賓服，被尊奉為天朝上國者，皆因文明一脈相承，雖經波折，世所不移——潛移默化之下，才湧出浩繁豪傑豪傑，或存亡續絕，成周公伊呂之功業；或開天辟地，振唐宗漢武之雄風——文明之功，豈可冇乎？”

西門慶點頭歎道：“精忠報國，豪傑豪傑立品之本。此言公然不錯！有此珠玉在前，長輩縱能舌燦蓮花，也無言增飾之！”

這“精忠報國”四字，說得擲地有聲，可鐫金石，帳中人聽著，都是心中一震。

西門慶又道：“王朝者，國之毛髮也！人生於六合之間，血脈、骨骼、脊梁者，皆不成易！唯毛髮一類，剪而複活，無關弘旨！國之四維亦如是——民族是崇高不成征服的！國土是崇高不容侵犯的！文明是崇高不準玷辱的！何謂崇高？即上順天心，下應地理，中合人和，為萬眾所共同瞻仰遵循！至於王朝，則並不崇高。須知天子無世襲，有建國之英主，就有亡國之獨夫，若不恤群眾，隻知貪瀆殘暴，改朝換代又何足為奇？王朝更替，如舊發之剪，新發之生，所亡隻是一家一姓一黨一派，並非亡國滅種，實在無需大驚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