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攔驚馬[第1頁/共3頁]
燕青這時那裡顧得上理他?拽著判官頭提著韁繩手上加力,固然把馬脖子都勒歪了,但那馬兒跑得卻更歡了。百忙中揚聲向西門慶這邊叫道:“四泉哥哥,小弟這裡奉求你的奇策了!”音猶在耳,那馬星丸跳擲普通,拋了疆場征塵,閃得蹤跡不見了。
迎怒馬之勢,青衣女子悄悄揚手——燕青居高臨下,看她好似意態閒適,姿容間說不儘的清雅自如——但恰好其勢快如閃電,瞬息間一隻纖纖玉手已經虛按在馬頭前,皓腕凝玉處,蔥指略向前一點,青絲影中傳出一聲輕叱:“但使龍城飛將在——”
曾塗哈哈一笑,一個後仰“犀牛望月”,後腦勺直貼到了馬背上,燕青這一掃擦著鼻尖兒疇昔。曾塗這一下純屬炫技,若他隻是向前俯身倒也躲得輕巧,但他偏要向後仰身,若一個拿捏不準被燕青一槍桿掃到天靈蓋上,打死一定,打傻倒是大有能夠。
這匹馬不向官軍陣上跑,不往梁山陣上跑,卻沿著兩軍比武的空缺地帶直躥出去,不一會兒的工夫,早把殺鬥場甩得遠了。見四下無人,那馬更是翻蹄亮掌,一陣風般隻是往前颳了去。到此時,燕青也隻好由它,不過心中對馬伸先生教誨的那一句——“學如順水行舟,不進則退;心若平原走馬,易放難收”——又有了更切身的體味。
這一招霸王回馬一字摔槍式,講究力道剛猛,一決無回,先在氣勢上淩人,再於招式間求勝,但燕青此時心中早無怒意,倒唯恐這一槍傷到了曾塗,以是槍下包涵,目睹這一槍來得雖快,卻不免失了霸王槍的神髓,畫虎不成反類犬。
燕青這時已經肝火衝昏了頭,聞言冇好氣隧道:“打便打,多說些甚麼?”說著揮槍直進,曾塗接架相還,二人兩馬迴旋,戰在一處。
燕青刀出而未落,健馬蹄沉而欲揚,這時馬頭距青衣女子背影隻剩一步之遙——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那青衣女子霍然轉頭,萬莖青絲遮麵不見容顏,間中一雙眸子卻如寒星般敞亮。
固然燕青兩膀叫力,把馬頭勒得跟豎起的帆船類似,但這馬早跑毛了,後胯又痛,喉嚨又渴,老遠就聞到了這裡有水氣,好不輕易跑來,非跳進水裡暢泳暢喝個痛快不成。此時目睹勝利在望,那裡肯停蹄一步?兩個瞳孔瞪得溜圓之下,駑馬也跑出了麒麟的速率來。
想到此處,心頭便是一動:“師兄弟兩個,若因一時的肮臟而一個記仇,一個慚愧,就這麼葫蘆提地過下去,空活百歲也是無趣。我何不將計就計,借四泉哥哥之手,將仆人引到青州來?當時師兄弟老哥倆相會,隻消我在中間安慰著把話說開,一天雲彩也就散了,豈不堪過相互不相來往,白蹉跎了兩個豪傑?”
槍騰光蟒,馬躍歡龍。前三十個回合,燕青一枝槍縱橫飛舞,還能與曾塗鬥個旗鼓相稱,三十合後,就隻辦得抵擋遮擋,一時落儘下風。還好曾塗聽了史文恭的叮嚀,槍上恰當收力,不為已甚,以是燕青還能夠抵擋得住。
內心想著,人已經一個挺身坐直,腕子一翻,也是一記霸王回馬一字摔槍式,回敬燕青。燕青隻聽背後烈風不善,再想閃躲已經來不及了,無法隻好往馬脖子上一趴,氣凝後背,籌辦憑一身好皮肉硬抗這一槍。
人都有好處和弊端。如果高山相撲,兩個曾塗加起來也不是燕青的敵手,但若論起頓時工夫,燕青比擬曾塗另有一大截的間隔。畢竟曾塗心腸純一,從小與史文恭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是以熬出了一身頓時步下的好技藝;而比之曾塗的心無旁鶩,燕青倒是三教九流,無所不學,品絲彈竹,無學不精,雜駁之下,本身技藝進境就慢,固然仗著人聰明,總能舉一反三,但碰上真正的勁敵如曾塗時,根本氣力上的差異就露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