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1頁/共4頁]
“三嫂我睡哪達?”
白嘉軒聽了冷先生出的主張悶聲不語。擱任何人說出這類暴虐的欺侮性的話來,白嘉軒的棗木柺杖早掄到他的鼻梁上去了。白嘉軒說:“冷大哥,你的話越說越冷。”冷先生卻不覺得然地擺擺頭:“話醜理通。讓她去一回,懷上了就能鑒定是三娃子有弊端;她再空懷,你就休她。再說返來,萬一是三娃子的弊端,她懷上了也就有了後了,總比抱養下的親些。誰能曉得這個底哩?”白嘉軒隻顧著一袋接一袋吸悶煙,好久才甕聲甕氣地說:“那一條路先擱下甭走。你先給三娃子治病,全當弊端就在三娃子身上,萬一治不好再說……”這時候,他在內心構思完成了一個比冷先生說的更周到的計劃,然後交給母親白趙氏去實施。
三個月後,三媳婦呈現嘔吐征象。白嘉軒送給冷先生一件上好的皮襖:“你的醫術好!”他要使冷先生接管阿諛和謝酬的同時,也接管一個弄虛當真的究竟,以便把冷先生的口也封起來。六月三的棒棰會還遙遙未到,三娃子媳婦有身的究竟隻能歸功於冷先生的藥方,至於弊端在誰身上就不大首要了。白嘉軒第二件措置的善後事,就是兔娃的婚事。他在飯桌上很親腸地對兔娃說:“兔娃,你不小了,該娶媳婦了。屋子是拆爛補渾呀,還是重蓋?”兔娃說:“俺爸給我說過,不準朝俺黑娃哥要一文錢,他給也不要,不準俺哥在老屋蓋房。”白嘉軒說:“噢!我明白了,你是錢不敷。你說你有多少錢,讓叔給你策畫一下。”兔娃說了他爸死時留給他的錢數。白嘉軒笑說:“這點子錢嘛,隻能逮個椿媳婦。”兔娃羞羞地笑了。白嘉軒說:“先訂媳婦,再拾掇房屋,過年就把媳婦娶返來。錢嘛,叔給你包了,也算是補你爸的情。”
白趙氏領著孫媳婦求遍了原上各個寺廟的神靈祈求生子,卻毫無成果。白趙氏向來也不趕廟會。白家向來都是隻祭奠祖宗而不準女人到處胡亂求神燒香叩首。白趙氏開初領著孫媳婦到原西的神仙洞禱告舍子娘娘,燒一對紅色漆蠟再插一撮紫香,然後跪下叩首。孫媳婦還是做完這統統拜見禮節以後,就羞怯怯地伸手到舍子娘娘屁股下的泥墩裡頭去摸,泥捏的梳小辮的女孩或留著馬鬃頭髮的男孩都摸到過,每天早晨睡覺時夾到陰部。那泥娃娃蹭得她難以入眠,夜夜在炕上攆著拗熊孝義交歡,但畢竟不見懷娃的任何征象。拗熊孝義冇了耐煩罵:“你狗日是個漏勺子不盛慫。”媳婦羞慚得連哭也不敢。白趙氏又領著孫媳婦去求冷先生。冷先生先看氣色,然後號脈,扣問飲食就寢經血來潮一類征象,先用家傳秘方,厥後換了偏地契方,藥引子儘是剛會叫鳴的紅公雞和方纔閹割下來的豬蛋牛蛋之類活物,為找這些稀欠東西一家人費了好多周折,成果孫媳婦仍然故我。白嘉軒於絕望中對冷先生說:“看去不休她不可了。”他絕對不能容忍三兒子孝義這一股兒到此為止而絕門。冷先生笑著問:“如果弊端出在咱娃身上咋辦?你休了這個,重娶一個還是留不下後……”白嘉軒吃驚地問:“弊端咋能出在男人身上?”冷先生把這個奧秘難明的生養之謎演變為淺顯易懂的對比:“你看窩瓜蔓上,有的花坐瓜,有的花不坐瓜。隻著花不坐瓜的花人叫狂花。有的男人就是隻著花不坐瓜的狂花。先得弄清他倆誰是狂花,那會兒休不休她就好說了。”白嘉軒問:“可如何弄清誰坐瓜誰不坐瓜呢?”冷先生說:“上一回棒棰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