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1頁/共3頁]
收罷麥子進入伏天,郭舉人就和他的大女人從廳房裡屋搬進後院的窯洞去下榻。微明的時候,郭舉人在院子裡練一會拳腳,然後洗了臉喝了茶再回窯洞去睡個把時候的套覺,而後就躺著或坐著抽菸喝茶,直到傍晚暑熱減退才興趣勃勃地出去遛馬。
早晨,三個長工都睡在馬號裡的大炕上,一溜進被窩就開端說女人。這時候,沉默寡言的長工王相[1]就活潑起來:“頭兒,今黑該說‘四香’了。”長工頭兒李相洋洋得意地笑起來,裝得一本端莊地說:“不說了不說了,把鹿相教瞎了咋辦?鹿相娃娃還冇見過啥哩!”王相卻像背書一樣提及了李相昨晚或前晚講過的內容:“李相我說說‘四硬’你看對不對?木工的锛子鐵匠的砧,小夥兒的脧子金剛鑽。另有‘四軟’,女人的腰棉花包,火晶柿子豬尿脬。對不對?”李相這時就被逗弄發來:“‘四香’嘛——你聽著,頭茬子苜蓿二淋子醋,女人的舌頭臘汁的肉。香不香?都把人能香死!”王相就笑得幾近噎氣,又反覆誦記起來。黑娃卻毫無發覺,乃至莫名其妙:“頭茬苜蓿香,二淋子醋也香,臘汁肉我嘗過一回,真香死人了。女人的舌頭有啥味氣?唾沫涎水還不噁心死人!”李相就對笑得失了聲的王相說:“黑娃是個瓜蛋兒!我們得給他發矇。黑娃哎!你將來娶下媳婦了,你咂了媳婦的舌頭,你就嚐出味兒來了,你就會明白最香的還不是臘汁肉……”長工頭李相裝了一肚子有關男盜女娼的酸溜溜故事,有的隱蔽含蓄,有的赤裸裸毫無諱飾。黑娃有的聽不明白,有的就聽得渾身潮熱。長工頭李相煞有介事地問:“黑娃,你看我們主兒家六十多快奔七十的人了,啥神采?紅堂堂;啥身板?硬邦邦;說話像敲鐘,走路颳大風。你說人家為啥這麼健壯?你如果猜著了,我把一年的薪俸全給你;你如果猜不著,罰你每天早晨取尿桶,每天夙起倒尿桶。”黑娃連著說出了主兒家吃白米細麵,山珍海味,雞鴨豬羊肉,以及遛馬又不乾重活這些人皆能想到的啟事。李相繃著臉兒持續說著不對。王相涵性不敷,忍不住開口先揭出答案來,剛開口本身倒先笑得說不成話:“郭舉人吃、吃、吃泡棗兒!”黑娃不覺得然地說:“泡棗有甚麼好?燒酒泡人蔘才養人哩!”王相詭氣地笑著:“泡棗兒比人蔘酒養人多了。你聽李叔說如何泡棗兒吧——”長工頭抬高聲說郭舉人娶下阿誰二房女人不是為了睡覺要娃,專意兒是給他泡棗的。每天早晨給女人的阿誰處所塞出來三個乾棗兒,浸泡一夜,第二天早上取出來淘洗潔淨,送給郭舉人空肚吃下。郭舉人自打吃起她的泡棗兒,這二年返老還童了。黑娃聽了感覺內心很難受,說不出是一種甚麼感受,憋得堵得胸脯發脹。王相俄然伸過手來抓住了他的下身,嘻嘻笑著向李相陳述:“李叔李叔,黑娃的牛牛挺得像根竹筍!”黑娃一下子羞了。
自從郭舉人和大女人搬進窯洞避暑今後,前邊天井就顯得冷寂了,黑娃去掃院去絞水也感覺自如安閒了。他同時發覺,小女人指派他做甚麼事的聲音甜潤了,臉上的神采活泛了,前院裡的氛圍也暢達了。三個長工蹲在玉蘭樹的蔭涼下用飯,小女人坐在劈麵廚房裡的小凳上,聞聲筷子刮響碗底的聲音就走出來,用一隻條盤托了碗歸去,然後盛滿了飯再用條盤端出來。如許的端方是為了製止交代碗筷時男女間手指和手指打仗的能夠。黑娃和這個小女人的全數有幸和不幸,就是從遞飯時例外廢掉木盤開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