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長跪[第1頁/共4頁]
行至他身側,她蹲下身子,將食盒放在雪地上,然後又怕那盒子涼著了似的,重新提起來,在地上鋪了兩張巾帕,才把食盒重新置於其上。
人走遠,周遭又溫馨下來。冷風拂麵,腦筋裡一片澄明。現在他做的事,大抵就叫做親者痛仇者快。白費了前頭鋪墊得那麼好,最後還是著了人家的道。可再讓他重新挑選一回呢,估摸也還會是一樣的成果。
“哦,那您必然還記得,那日奴婢跌落茶盞,幸虧是您替我說話兒,我一向都冇好好感謝您。本想著找個機遇給你叩首呢,這拯救之恩大過天……可惜奴婢冇甚麼能酬謝您的,隻能給您送些東西來了。”
身後有急倉促的行動聲,不消轉頭也曉得是林升。
雪花開端綿密起來,風捲著雪片落在他眼睛裡,眯得人一時難以視物,四下裡喧鬨無聲,除了上夜的宮人偶爾走過,手中提著的鈴鐺搖擺作響。
林升眼神一顫,咬唇滿臉難堪的望著他,冷靜歎口氣。雖曉得容與說的是真相,還是狠了半日心才站起來,“大人,我去給您備手爐和暖身子的酒,您且先忍耐會兒。”
見她目光茫然,容與先抬頭喝了一口溫酒,複轉著那酒壺淺笑道,“誰說好人冇好報,當日我隨口一句,你便記下了,本日送酒送飯讓我取暖,這不就是結了善緣,種下的善果。”
時近深夜,朔風從四周八方湧進,宮人已在簷下點亮羊角珍燈,霧氣覆蓋著紅光,在一團霧靄中,零散的藐小雪花隨風飄灑下來。
她嗯了一聲,側頭如有所思的沉默著,半日方露了笑模樣,兩頰出現酒渦,讓那記本來充滿感激意味的笑,變得很有幾分甜絲絲的況味。
容與縱身上馬,行了幾步,朝太子轎輦舉手施禮,“深夜驚擾殿下,臣極刑。”
“廠公,奴婢給您送點吃的,另有酒,您且暖暖身子要緊。”她低聲說著,嗬氣成霜,順手翻開食盒取出酒壺,遞給容與。
挪了挪發僵的膝蓋,膝頭已濕透了,再如何展轉也不過是挨著堅固潮濕的石板。本來這滋味真不好過,容與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來。
那雪倒是下個不斷,很快就落得一天一地儘是,不到子時,地上積雪已快冇過他的膝蓋,明日一早,都城又是一片銀裝素裹,不曉得泰山上是否也有落雪,山頂上的罡風是否也會吹得人麵熟疼。
林升很守約,送來了暖爐和燙的滾熱的酒,本想再囉嗦兩句的,架不住容與一再催促,隻得分外不捨一步三轉頭地去了。
容與被這話逗笑了,“從速歸去歇著,明日卯時再來接我,你如果不來,我可真走不歸去的。”
手爐裡的火垂垂燃燒,餘溫儲存不住,化作一團冰冷,溫熱的酒喝下去,也不過是令人臨時不感覺寒涼,容與緊了緊身上的鶴氅,這麼一動不動跪在雪地裡,實在很難保持身上的溫度。
容與應以一笑,“哪兒有甚麼拯救之恩,即便我不說話,皇上也不會因這點小事懲罰你。東西我收下了,你歸去罷,細心讓人瞥見會惹費事。”
恰到好處的溫度,容與對她頜首笑笑,“小俞是麼,多謝你,這麼冷的氣候,費事了。”
做完這些,她漸漸收起傘,暴露頭臉,容與這纔看清,那是一張圓潤中帶著幾分嬌憨的年青麵孔,隨即記起,她是在西暖閣中奉侍的宮人,俞若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