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輿情[第1頁/共3頁]
內侍取來本日的摺子,他正一一展開來批覆,俄然聞聲廊下傳來腳步聲,一個衰老的聲聲響起,清冷中隱含傲氣,“林容與可在裡頭?”
“廠公公然又在批紅,天子不肯勤政,國度大事假手一個內臣,倒讓你有了乾與朝政的實足藉口。”
作為一個固執派,看來他是要卯足勁兒唱反調了,隻是容與心下不解,趙循為官算是相稱廉潔,不然這麼多年下來,沈徽也不會容得下其人。說到商稅礦稅,實在都不與他相乾,何用如此這般狠惡反對?倘若隻是純真因為討厭本身,或是內臣這個群體,那真是大可不必。
公然波譎雲詭一觸即發,這年上巳節過後,禦馬監秉筆梁明奉旨在湖廣荊州一帶征礦時,突遭本地百姓圍攻擯除,不久武昌、漢陽等地數百人圍堵梁明於稅廠內,百姓投石放火,毆打征稅內宦,直到本地巡撫帶兵擯除,才使梁明臨時得以脫困。
趙循皺著眉頭聽完,忿忿道,“即便如此,也該當交由處所官員征收,一而再再而三派些內臣去做此事,現下弄出了叛變,你還不肯檢驗本身?非要一意孤行,敢說不是出於你的私心?”
將摺子擲於案上,容與抬首道,“客歲礦稅歲入四百八十萬兩,是近十年間來最多的。可惜這筆錢充入國庫和內府,白花花的銀子到不了處所官手裡,另有那些受處所官庇護的大小商戶,得不到實惠早就橫生不滿。這時候發作不敷為奇,隻是鬨得如許大,處所官員怕是早有籌辦,或者乾脆就是幕後推手。還是那句話,不吝大動兵戈,製造言論,所圖者不過是個利字。我看很快就會再有人上疏,建議免征商稅礦稅,改增徭役,至於勸諫的來由,天然也是還利於民這類冠冕堂皇的話。”
容與看著那滿含怒意的麵龐,想著趙循剛過了耳順之年,神采便已有幾分老翁的垂暮之感。年青時髦且剛硬不近道理,這會兒人老了,思惟愈發保守掉隊,或許是真的想不明白沈徽的良苦用心。乾脆耐下心來,娓娓向他陳述為何要征商稅礦稅,為何要儘量輕徭薄賦。
容與深深看他一眼,不慍不惱地笑道,“前日林某應邀去禮國公府,適值遇見令公子,相互扳話了兩句,瞧見他那一身蜀錦翠紋嗶嘰錦衣非常精美。大人方纔說省儉,那麼無妨先請令公子脫去身上華貴衣物。據林某所知,光這一身蜀錦,現在市道上已是令媛難求。”
言下之意,是林容與成心包庇梁明。沈徽大怒,明發上諭革去馮應增官職,更一舉將後續上疏的湖廣官員全數奪職。
趙循當場愣住,瞠目結舌好一會兒,才點頭切齒道,“你,你竟敢諷刺老夫?”
趙循瞥著他,身後一左一右皆跟著他的門生,他本人則掖著兩手,高低垂開端,彷彿底子就不想正視麵前位高權重的宦臣。
趙循一擊未中,待要再上前,忽聽得窗彆傳來一記厲聲喝阻,“夠了,成日找廠臣的費事,你們眼裡另有冇有朕?”
麵對查抄成果,官員們仍擺出不依不饒的態勢,彈劾的摺子上清楚寫道,恐梁明早有籌辦,事前將其財產錢帛轉移至他處,且令司禮監查處禦馬監,不免會有失公允。
連日來沈徽犯了頭風,隻在乾清宮放心靜養,容與怕打攪他歇息,每日便去司禮監值房措置政務。
內侍被其人陣容所震,來不及禁止,已被人奪門而入,來者倒是都察院禦史兼東閣大學士趙循,他不但是兩朝元老,更兼著太子太傅一職,容與不敢怠慢,站起家相迎,對他拱手致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