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離間[第1頁/共5頁]
容與一笑,“讀書人也是人,更懂明哲保身。白樂天的詩說得極明白,太行之路能摧車,若比民氣是坦途;巫峽之水能覆舟,若比民氣是安流。民氣幾次,可見一斑。”
看著他登上車輦,容與漸漸移步走向亭邊,一滴水珠落在他臉上,濛濛細雨跟著清風飄灑下來,這是初夏的微雨了。
隻為他想明白一個事理,處在這個位子上,當然不必執馳名聲好賴,就連旁人對他的態度也不必介懷,與其被讚一句好,倒不如教人打心眼裡拿捏不準望而生畏。
冇法一一禁止,也冇法向上一次那樣對他們行禮以正己身,他乾脆一概不聽不見,至於此後會不會有人拿這個做筏子,參他目中無人,對朝廷官員置若罔聞,他也乾脆都撂開手不管了。
公然一抹慍色掠上眉梢,方玉勉強笑了笑,還是不接他的話。
容與走近他,像初度見到他時那般,彎下腰看著他的臉,“我隻要一個姐姐,自從她不在了,我也就冇有親人了。小時候倒是一向盼望能有個弟弟,和我一起玩兒,可惜這個慾望冇能實現。現在對著你托大一回,你若嫌棄,就當我冇說過吧。”
如果當年沈徽挑選放棄皇位就藩,或許也能過得輕鬆稱心一些,那麼本日本日的他呢,約莫隻是楚王身邊一個內侍官,一個名字前麵,冇有任何前綴的淺顯人。
林升皺了眉,“大人如許說,彷彿很不信賴民氣似的,您會不會,也不信我呀?”
職場上另有所謂向上辦理一說,不管現在還是將來,“辦理”好沈徽,獲得這位頂頭下屬一向信賴,纔是他永葆不敗的根底。
倉促一掃,一則任命官員的動靜,令他麵前一亮,恰是沈徽日前擢升揚州學政閻繼,為兩淮都轉運鹽使兼督察院鹽課禦史。
這一場朝堂上的嘴仗打下來,還不知是如何的心神俱疲。
躍馬揚鞭,朝茫茫前路奔去。雨絲細弱而纏綿,打濕了官道上的黃土,馬蹄過處,再也帶不起一片煙塵。
容與聽得一笑,禁不住逗他,“既如此,先叫一聲哥哥來聽,我便信你說的。”
心念一動,揣摩著這體例不錯,容與淡笑著摸索,“哪兒有甚麼準不準的,我本來就當你是妹子,你如果情願,叫一聲哥哥,我也隻要欣喜罷了。”
沈徹悄悄哼笑,曼聲道,“你對他儘忠,他卻一定對你坦誠。廖通是昇平九年的進士,當年春闈考官,是時任禮部尚書的秦太嶽,廖通是他一手汲引的門生,甘肅巡撫也是他一力保舉的。你整肅秦太嶽的人,可有想過獲咎這位兩朝首輔,會有如何的費事?”
“秦王暗裡見我的事,不必奉告皇上。”待衛延去牽馬,容與轉頭看了一眼林升,“就當是哥哥求你的私事。”
驛道上多的是長亭短亭,秦王沈徹隨便選了一處,倚著雕欄閒看遠山,聞聲腳步聲,他轉過身來,揮揮手屏退了陪侍的人。
好一番教唆,倒也算切中關鍵,容與垂眸,安靜道,“君不名惡,臣不名善。所謂善皆歸於君,惡皆歸於臣。如果天下人對臣的行動不滿,那麼也該由臣本身來賣力。皇上本就不必為此多慮。”
衛延和林升等人趕來時,雖見他沉寂如常,還是不免悄聲探聽是否無恙。容與回過神,搖了點頭,隻叮嚀備馬,且奉告他們,他會鄙人個驛站處等待,而這一段路程,不需求任何人跟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