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醜戲[第1頁/共4頁]
隻聽他口中夢話,“月懸明鏡,好笑我貪酒酩酊。忽聽得道邊喁喁,似喚咱名姓。我魂飛魄驚,便欲窺動靜,爭奈酒魂難醒睡瞢騰。”
崔道升的目光快速轉過來,高低打量著,神態愈發輕視,好似在看一個不討喜的物件兒,“本來此人就在麵前啊。萬歲爺給一個主子這麼大臉麵,怪不得內廷中人隻顧忌他,連娘娘都不怕了。”
一番描述下來語氣活潑,神態天真,彷彿隻是在報告一個令人鎮靜的話題。
已近夏末,暑氣仍未消逝,沈徽循例遷往西苑避暑,他挑了太液池東岸的凝和殿,將皇後安設在西岸的太素殿。帝後雖隔水相望,每日也還是要共進晚膳,閒話一會子家常。
阿醜癱坐於地,抬頭手指天,口內讒語道,“月兒彎彎照樓台,樓高就怕摔下來,明天遇見張二嫂,給我送條大魚來。”
沈徽在太液池畔設席,許是因為齊國公主是他的親姑母,也是這世上為數未幾的端莊親眷,他對公主的態度除卻尊敬,倒也顯得非常親厚。
又晃了幾步,腳下一軟跌坐在地上,掙紮好久也起不得身。見他將醉酒之態歸納的活矯捷現,世人都不覺笑了出來。
“劉寺人?可駭他做甚,鐘鼓司出了名的淨水衙門,一年到頭禦前露臉的機遇,咱一個手掌都數得出來。劉寺人無權無勢,勿要理他,勿要理他。”
“道升!你的話也未免太多了。”齊國公主溫言喝止,又對著沈徽賠笑,“道升年紀小,性子有些衝,說話便冇有顧忌。請皇上看在我的麵子上,不要和他計算纔好。”
抿唇笑笑,他從腰間解下一隻小香袋,內裡有一早預備好的青梅脯、丁香李雪花應子、糖蓮子、青紅絲並薄荷葉,每樣一點,擺在沈徽麵前的汝窯小碟裡,另拿了片薄荷葉放進杯中。
天子要離席,餘下人等也都跟著紛繁離坐,見禮恭送。沈徽目不斜視,隻淡淡瞥一眼容與,神采沉下去,不置一詞,徐行走出了太素殿。
“嘿,果然是個死賊囚,卻不怕那劉寺人。待我說出個大的,來嚇嚇他。阿醜,你且看火線來的,恰是內閣首輔秦閣老,他但是百官之首,還不麻溜兒的起家肅立!”
阿醜做聆聽狀,神情毫不在乎,“哪個?娘娘?無妨無妨。娘娘自管她的六宮,與鐘鼓司那是井水不犯河水。”
這話說的世人都笑了,齊國公主寵溺的嗔看他一眼,“小孩子家彆胡說,萬歲爺都是挑天下間最好的戲來聽,這可和你在家時聽的分歧,教坊司的伶人們,又豈是平常伶人可比的。”
沈徽聽了抬頭笑起來,“這個孩子還挺成心機,你儘管演就是了,隻要能逗笑,演的如何,朕都不怪你。”
崔道升皺了皺眉,“內侍裡最大的頭兒,那不就像祖母公主府裡的總管一樣?也不過就是個主子罷了,竟比仆人另有麵子?”
他又在殿中行了一禮,驀地裡冇有征象的,腳下猛地一踉蹌,跌跌撞撞往前撲了幾步,接著左搖右擺,兩臂揮動開來。
“哪兒的話!姑母這麼說就太見外了。”沈徽牽唇笑笑,“道升坦誠樸素,朕很喜好。他既這麼愛熱烈戲文,朕就將剛纔阿誰阿醜賜給他。道升帶歸去好好調度,可要讓他成為一代名醜纔好。”
“謔,這又是何意?娘娘駕到你敢不起家,這廠公大人來了,倒是嚇成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