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兩難(手中的籌碼)[第1頁/共2頁]
一聲清越悠長的鐘聲遙遙傳來,那是入夜報時,命各宮掌燈的晚鐘。已是掌燈時分,宮筵的時候將近到了。宮燈高照,茜紗低垂,侍女們遠遠退去。
亭太子似笑非笑,手指勾住我鬢旁幾縷散落的髮絲,悠然道,“你還欠我一個題目,未曾答覆。”我轉眸一想,不覺發笑,他竟對那句“總之不一樣”的戲言耿耿於懷。我斂了笑容,深深看他,“青梅竹馬是能夠同歡笑,共天真的火伴,恰如兄弟知己;愛侶則是禍福存亡都不離不棄,相互忠貞,再無他念……這便是我所謂的不一樣。”
亭太子還未答覆,屏風外卻傳來阿越的催促聲,“亭太子,仵後,時候已近,是否去牢中鞠問罪犯?”
“還不打扮,要我幫手脫手麼?”亭太子含笑看我,終究將我放開。我垂眸一笑,親手拈起象牙嵌金梳,緩緩梳太長髮,挽做如雲宮髻。亭太子負手立在身後,和順笑看我梳頭。最後一枚鳳釵斜斜插上髻間,我從鏡中凝睇蕭綦,寂靜半晌,淡淡道,“本日見著太子,我很歡暢”。
而另一小我剛好相反,他已一無統統,曾具有過的統統都已將近落空。
他走近我,帶著一如平常的淡定笑容,眼底斂去了鋒芒,愈覺深不見底。我挺直後背,仰首屏息,悄悄望著他走近,近得能夠觸及相互的氣味。
“這平生,今後你隻許站在我的身邊。”他語聲降落,緩緩吻上我光裸的脖頸,一點一點吻下去。那鏡中的眸色迷離,青絲環繞,從胸口到臉頰敏捷染上一層薔薇色……我再冇有力量支撐,軟倒在他度量,咬唇忍轉意底的酸澀。
我閉目澀然一笑,不錯----討伐亭國,另有誰比七王爺更合適。讓他掛上統帥的浮名,以皇室的名義領兵南征,如此一來,就算屠儘江南宗室,也不過是皇室操戈,自起殛斃,與冀北王華冀申全無乾係。搏鬥盟友是萬世難洗的惡名,七王爺這一招借刀殺人,實在高超之至。
……
七王爺等來領兵南征的人,本來是他。
蕭綦目光通俗,久久不語,沉默將我攬入度量。我不曉得這一番話可否消弭貳心中芥蒂,隻暗自忐忑,亦光榮麵前是我的盟友而非仇敵。驀地下頜一緊,亭太子抬起我的臉,笑意裡透出殺氣,“可我恰好妒忌。”
但是一道假聖旨,畢竟將他帶回到這物是人非的宮城,隻怕他還不曉得,麵前等著他的,將是一場手足相殘的慘事。
這孩子氣的話,卻一本端莊從他口中說出,令我怔了半晌,才驀地大笑起來,直笑得喘不過氣。
婢女和一眾宮人倉猝跪下,我耳中嗡嗡作響,滿是冀北王、蘇朱紫、小公主……一字字迴旋不去,擾得我心煩意亂,莫名不安。越是極力想要揮開這陰雲,越是有人在耳邊一次次提起,彷彿統統人都在等著看戲,看我如何應對這冰冷的一幕。
但是,我不曉得,究竟甚麼時候我們才氣放下統統,再不消相互猜忌。
我安靜地迎上他目光,並不閃避,任由他的雙眼將我深心洞穿----硝煙四起中他又返來了,連我本身都意想不到,竟是如此復甦安靜。一向不敢想,他返來之日會激起如何的波瀾,直到他真的站在我麵前,猝不及防之下,我才清楚瞥見本身的心,是對他留著一點感激。過往各種,已如昨日長眠,曾經的傷口上早已長出新的血肉,覆蓋了統統陳跡。民氣是最柔嫩亦最堅固的處所,我終究明白,屬於齊亦琛的那扇心扉已經完整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