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第1頁/共4頁]
張先(990年~1078年)字子野,烏程(今浙江湖州)人。天聖八年(1030年)進士。曆任宿州掾、吳江知縣、嘉禾(今浙江嘉興)判官。皇佑二年(1050年),晏殊知永興軍(今陝西西安),辟為通判。後以屯田員外郎知渝州,又知虢州。以嘗知安陸,故交稱張安陸。治平元年(1064年)以尚書都官郎中致仕,元豐元年卒,年八十九。張先其詞內容大多反應士大夫的詩酒餬口和男女之情,對都會社會餬口也有所反應。說話工巧。他以登山臨水、創作詩詞自娛。詞與柳永齊名,善於小令,亦作慢詞。其詞含蓄工巧,情韻濃烈。題材大多為男歡女愛、相思拜彆,或反應封建士大夫的閒適餬口。一些清爽深婉的小詞寫得很有情韻。詩歌在當代也享有盛名。
《相思令》“蘋滿溪。柳繞堤。相送行人溪水西。回時隴月低。煙霏霏。風淒淒。重倚朱門聽馬嘶。寒鷗相對飛。”
這是一首意境淒迷昏黃的送彆詞。全詞以景語結情, 熔情入景。詞中拔取滿溪之蘋繞堤之柳、低垂之月、霏霏之煙、淒淒之風、寂寒之鷗等氣象,營建出一個昏黃的境地,有效地襯著、襯托出送者淒迷的表情。作者高超的藝術技能,使得本詞獲得了奇特的藝術魅力,在送彆詞中彆具一格。起首一句,寫送行途中所見氣象。“蘋滿溪。柳繞堤。”青蘋滿溪,其含義無異於芳草萋萋,亦是關彆情。垂柳繞堤,則表示沿曲曲溪柳送行之遠。熔情入景,寓事於景,意蘊包含很豐富,說話卻極簡練,隻六個字。“相送行人溪水西”承上,點明送行之事,也點明全詞的詞旨。千裡送行,終有一彆,“溪水西”就是送者不得不止、行人終究彆去之處。無窮淒惘,見於言外,因為水西一彆,行人已經漸行漸遠,則送者不得不返。歇拍即寫送者返來所見氣象: “回時隴月低。”隴月即山月,山月低垂,則天將拂曉。可見,送行之時是在拂曉之前。前人遠行,多出發於拂曉之前乃至半夜時分。“回時”二字,寫送者沿送行原路折回。方纔順此路送行,此時逆此路返回,倒是孤身一人,唯有低垂之隴月,照見形單影隻罷了。“隴月低”三字,妙在風景之特性與感情之特性類似。此句隴月之低垂,與送者表情之降落,特性完整不異;低垂的隴月,正意味著降落的表情。上片描述送彆情境,下片則轉寫彆後情境。過片兩句,純為景語,寫的是:拂曉以後,山川田野,煙靄霏霏覆蓋,北風淒淒交集。而送者的心靈,一樣覆蓋在淒迷悵惘當中,這景語又正象喻著表情。這兩句不但有氣象符合表情之妙,並且有聲情符合詞情之妙。這兩句共六字,字字皆陰平,構成苦楚之調,讀來愈覺其淒楚。“重倚朱門聽馬嘶”寫:送者已回到家門,但是仍不能安靜,因為家門反而震驚了悲傷度量,以是送者轉過身來,背靠朱門,麵向遠方,重新舉目瞭望行人所去的方向,但是,隻聽得路上過往的馬嘶聲,再也不見那人的影子,聲聲馬嘶想必緊揪著送者的心。結句“寒鷗相對飛”將淒迷的詞情推到極致:此時,六合間唯有那霏霏曉煙中飛來飛去的寒鷗,與孤傲的送者相對。人鷗相對,隻是一片寂靜罷了;這寂靜當中,包含著無窮的哀思。此句還含蓄地點出送者為女性,行報酬男性。溫庭筠《河傳》詞雲:“若耶溪,溪水西,柳堤,不聞郎馬嘶”,可與此詞參看。抒懷仆人公送行歸家,聞路上馬嘶聲,猶倚門傾耳而聽。一個“聽”字,寫出其心動神馳之狀,而一個“重”字,則其念茲在茲之情亦可想。騎馬去者必為情郎,則“倚朱門”者自是怨女。對此作者偏不於明處交代,隻從“聽馬嘶”一幕盤曲透出。此詞的一個明顯特性是詞調聲情與詞情妙合無間。全詞用平聲,其音低抑,如訴如泣,並且句句壓韻,韻腳既極密,聲情便緊促。特彆是過片二句,全用陰平聲,尤見低抑。低抑的韻腳、字聲與急密的韻位構成一部聲情悱惻的淒調,與詞情表裡分歧,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