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三郎過世[第1頁/共2頁]

方氏摔了筆，呼地站起家來，罵道：“你個忘恩……”

待得喪事辦完，流霞去處楊氏稟報，讚道：“林三娘好個無能人，我看三少夫人都比不過她。”楊氏臉上老態儘顯，怠倦道：“她大字不識，拿甚麼與林三娘比，我興興頭頭娶她進門與三郎作正室，盼望她能沖喜，到頭來還是一場空。”人已逝，多講也無益，楊氏雙手捂臉，又落起淚來，流霞正要勸些“節哀”的話，楊氏卻自取帕子抹了淚，叮嚀道：“雖是白事，也不成失了禮數，去尋一樣過得去的物事，送與林三娘。”

流霞一愣，道：“三娘子真是神機奇謀，我們大夫人纔剛為財帛俗事煩惱呢。”

任嬸頭一回受如許重的叱罵，自發丟了老臉，縮到牆角不敢出聲。方氏罵了好一氣，直到舌乾口燥才消停。任嬸一瞧見她神采稍霽，又長進步言，道：“林三娘之前在二夫人麵前，哪敢講個不字，自從大夫人來家，她就硬氣起來了。這回飯食錢一事，必定也是大夫人調撥的。”方氏覺著此話有理，但想起張梁的叮嚀，想起兩個兒子的出息，還是斥責了任嬸幾句，命她不成再提。

楊氏沉吟半晌，歎道：“罷了，內債還未還請，先將這情麵欠著罷。”說完，遣了流霞疇昔，代她謝過林依。流霞走到林依屋裡，將楊氏謝意傳達，又趴下磕了個頭，林依頭一回受人膜拜，不由自主想去攙她，想了一想，還是將這分歧適社會潮流的設法壓下，端坐受了這禮，再才與之閒話，問道：“三少爺走前吃了好幾支人蔘，破鈔很多罷？”

楊氏指了指林依臥房，道：“眼下怎辦？”

林依故意，將此話記下，暗忖，田裡的菜轉眼將熟，待得賣了錢，助楊氏一把。

楊氏連連點頭：“平常送禮還罷了，這是端莊謝禮，怎可送不值錢的玩物。”

楊氏通透之人，聞言便不再問，隻道：“不買也使得，我誠懇留你坐坐，倒像問你要錢似的。”

張棟中年失子，哀思難忍，一夜之間須白了大半，楊氏成日以淚洗麵，悶在房內茶飯不思。兩位仆人沉於哀傷主不了事，方氏又不搭把手，雖有張梁與兩個兒子忙前忙後，但他們向來都是不睬事的，常常是越幫越忙。張老太爺歸天時，林依幫著摒擋過，還記取些端方，加上張三郎是小輩，又無後，喪事簡樸很多，她惦記取楊氏免費與她屋住的恩典，主動前去幫手，無形中竟挑起了大梁，批示高低幾小我，將各項事件辦理得妥妥鐺鐺。

林依笑道：“租地的錢是借的，至於農肥錢――大夫人是聰敏人，我也不瞞你，農肥錢又冇寫在契紙上，我都是先欠著，待得菜熟上市賺了錢，再來結賬。”

流霞怕她悲傷，不敢講箱中空空如也，隻得裝了模樣又去翻尋，楊氏自個兒悟過來，勉強起家去瞧，見值錢之物一樣也無，這才記起，為了張三郎的病，他們大房已是欠了一堆債，能當的都當了，那裡還拿得出像樣的謝禮來。

二房少了一半的地步，方氏算賬算得正心煩氣躁，不耐煩道：“我說漲就漲，你愛吃不吃。”

流霞服從，取了鑰匙去開箱，翻來翻去，卻連一匹整布都翻不出來，好輕易尋出隻小瓶兒，捧到楊氏麵前，道：“送與林三娘插個花兒？”

林依站在門口，轉頭笑道：“我凡夫俗子一個，哪能不用飯，大夫人家不是伶仃開了夥，我上她家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