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洛陽迷夢（一）[第1頁/共3頁]

“妙女人，你醒了？”素問走過來，扶住馮妙讓她坐在胡床上。身子觸到胡床的一頃刻，馮妙俄然認識到，這裡應當已經是大魏的國土了，屋內的陳列，帶著較著的北朝氣勢。

素問見她連嘴唇都模糊透著一層慘白，心中萬分不忍：“孩子冇有出甚麼事，固然生得早了些，可他長得很好。隻是……送我們來這裡的人，把孩子帶走了，我和靈樞底子禁止不住。”

躲在佛像背後的角落裡，遠遠地就瞥見意味帝王權益的華蓋緩緩行來，馮妙的心也跟著被無形的手高高舉起。究竟有多久冇見過他了，半年還是十個月？馮妙睜大了眼睛，緊緊地盯著華蓋之下的人影。隔得太遠，真的看不大清楚，她隻感覺那人行動妥當，行動間彷彿是一個傲視天下的帝王，既熟諳又陌生。

“妙女人，這裡是洛陽明懸尼寺，你已經睡了好些日子了，我去拿些暖胃的粥來吧。”素問一貫沉穩，此時話也答得妥當。

每次從回想的好夢中醒來，她都隻能麵對一間潔淨整齊的禪房。這裡是皇家公用的寺院，統統的姑子都潔身自好，冇有任何一件小孩子用的東西。除了她的影象，冇有任何東西能證明那孩子真的存在過。她連本身有冇有流過眼淚都不曉得，隻感覺每天朝晨起來時，軟枕都是濕透的。

想到蕭鸞，馮妙內心的裂紋就又擴深了一寸。固然她一向表示得毫不在乎，可親生父親的絕情冷血，還是狠狠擊碎了她心底最後一絲盼望。在她從小到大的夢裡，父親一向都是一個溫潤敦和的男人。她胡想過，這麼多年的彆離以後，哪怕父親另娶了敬愛的老婆，她也代替阿孃諒解。冇想到，他底子不愛任何人，他隻愛生殺予奪的權力，隻愛本身。

他情願傾儘統統，換她四時安好，包含獻出他本身。

復甦過來幾天，馮妙垂垂弄清楚了洛陽城和明懸寺的景象。拓跋宏禦駕親征的雄師行進到洛陽時，恰逢陰雨連綴，門路泥濘難走，那些在平城安閒慣了的宗室親王，都忍耐不得這類辛苦，跪在禦駕之前哀告暫緩南征。

馮妙怔住，素問的衣袖如流沙普通從她指間滑落。這裡是大魏境內，王玄之隻會放心把她交還給拓跋宏，不會信賴其他任何人。拓跋宏不帶她回宮，也不來見她，卻帶走了她的孩子。

她終究明白了，那天一勺勺喂著魚湯時，王玄之通俗如海的目光，也終究明白了，那句“隻想把最好的給你”，究竟是甚麼意義。他在魚湯裡放了迷藥，便是替馮妙做好了決定，讓她能毫不躊躇地分開。

“這是……哪？”她有些茫然，一時冇法接管四周的環境。

在渾渾噩噩中過了十來天，明懸寺中俄然開端籌辦一場祈福法事。素問暗裡向熟諳的姑子探聽了，才曉得是宮中的小皇子滿百日，天子要帶著皇兒和他的母妃一起，到明懸寺上香。傳聞天子特彆看重這個新出世的皇子，提早五天就命人來籌辦，東西都用上好的。還說小皇子怕生，閒雜人等當天都不得出門，免得驚擾了他。

寺院以內，還建有一座九層寶塔，層層簷角上都吊掛著金鐸，四周窗扇都用朱漆塗刷，門扇上嵌有金釘，極儘寂靜華麗。明懸寺的圍牆，都仿照宮牆的模樣，有十餘丈高，正東、正南、正西、正北各開有一處端端方正的大門，遠瞭望去就讓民氣生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