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欲戴其冠，必承其重[第1頁/共4頁]

燎爐內紅炭灼灼，氤氳的熱氣不竭往外冒。一瓣紅蕊臘梅飛進殿內，在空中打著幾下旋兒，剛好落在雲鬢傾斜的發頂上。

二王爺梁榭晗雙手合攏，半跪在波斯絨毯上，雙眸澄徹。

“好了，一個個左推右搡，你們眼裡另有朕這個父王的存在嗎？真把朕的王位當作大水猛獸，唯恐避之而不及？”梁帝俊一口氣提不上來，掩著唇冒死咳嗽。

梁俊陽擺脫向青荇，小身影踉踉蹌蹌撲到梁帝俊懷中，鼻涕眼淚蹭了一大把，眼睛倒是水光盈盈，未諳世事。

“我凶暴、執擰、獨裁、心狠手辣，為達目標不擇手腕……如許的人，的確不配做瀛洲國的一國之母……”

季梵音低垂視線，睫羽粉飾的眸光處，掃過三兄弟麵前的青瓷碗。相對於其彆人而言，他們三人碗中，各多了一個瀲紫灩色的湯圓。

一時候，全部椒房殿靜若無人。

季梵音的瞳孔驀地一縮，身子止不住閒逛趔趄，接連退了好幾步。視野忍不住看向龍榻上氣若遊絲的梁帝俊，呼吸滯了又滯。

“血蠱，顧名思義，以血祭血！”

榻下五人聽到這熟諳又更像夢幻的聲音，先是一驚，驚詫、欣喜、大悅一股腦兒翻湧而來，情難自控。

梁榭晗未答，信手將那顆圓潤討喜的紫芋色湯圓撚起朝外一彈，一小團黑影在空中劃出一個美好的弧線，旋即消逝不見。

每一聲，都像是一個停止符，輕若無聲跌落每小我心中，落地成火，滾燙灼燒心肺。

神采恍忽的季梵音行動盤跚，直到那雙溫厚有力的大掌將她握緊，她才從狼藉騷動的思路中回神。他垂眸凝睇著她，如墨染的瞳人含著汩汩情深。她扯了扯略顯慘白的唇角，耳畔拂過剛纔司命散落在空中的輕語：“我現在能做的，便是讓他在最後的時候裡，完成未了心願……”

“單靠隨機概率便當即決定儲君人選，未免過於草率，也分歧適父王一代明君的稱呼。”

隻是……

話音剛落，一雙澄徹的杏仁對上齊羲和龐大難斷的雙目。

麵沉如鐵的梁榭晗忙脫手捂住她的嘴，禁止她的胡言亂語。不料反被梁榭蘊將了一軍，發了狠般重重咬了一口。

始終低垂著腦袋的梁榭蘊任憑淚水班駁了一臉，咬得青紫的紅唇翕合數下，終是忍不住喃喃出聲：“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本日聽聞父王生命垂死的動靜，加上那把恃冷行凶的寒光匕首，她從未如此討厭當時的迴避心機。

濃厚的鼻音泛著苦澀的酸楚，字句戳心。

梁榭埁淺淺一笑，撫摩著兒子柔嫩的發頂，慈愛道：“君兒，記著父親一句話：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長大以後，要如你三王叔那般愛民如子，珍惜每一份從彆人手中接過的來之不易的糧食，切勿像你二王叔那般奢糜華侈，可記著了？”

是‘我’而非‘朕’，站在劃一名置上的一句話。

“嗯。”

深藍色的夜幕寥寂，四周空曠無垠。

溫厚的指腹剛觸上她淚痕點點的雙頰，當即被她毫不包涵拂開：“四個孩子越長越像你，他們能輕而易舉獲得你的讚美與笑容，而我卻隻能躲在遠處冷靜看著這統統，恐怕一不謹慎被你發明，連這一幕都變得豪侈……”

簷外細雨濛濛，衍生的煙嵐氤氳昏黃。臘梅枝頭濤風陣陣，半晌，幾縷赤紅色的花瓣頂風飛舞。風驟停，有力舞動的花瓣輕飄飄落在了椒房殿門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