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見先生如見元帥[第2頁/共3頁]

【1：“一日為師，畢生為父”這話出處很多，現在能找到的最早記錄，是唐人托名薑太公而作的《太公家教》。官方一向傳播此話，包含《西紀行》等小說裡也提過，但並冇有進到儒家典論的風雅之堂，端莊的塾師不會說這話。一個啟事是太俗，另一個啟事是怕攪散了三綱五常，如果隻是埋頭讀書的死宅，多數不會聽過這話。】

筆墨紙硯固然費錢，李肆要想點體例也不是購買不起，可他是用心的，就不讓他們用。

李肆畢竟冇問出口，就算範晉是範進，對他也毫偶然義，畢竟他已身在1712。

門生們回到原位，李肆一聲令下，再度來了次見先生禮。小子們扯著嗓子吼著先生好，震得草屋撲簌落塵，而四十人同時鞠躬，固然還不如何劃一，卻也顯得寂然迫人。範晉被震得心中一個大跳，他隻覺有模糊有一股獨特的力量，正在這間襤褸草屋裡會聚成型。

李肆搞起的這個盜窟蒙學，三間草屋打通了兩間當作課堂，彆的一間就是範秀才的住處。課堂裡擱著十來根何木工出品的長板凳，兩三個門生合坐一根板凳，每人手裡一本五文錢的劣版《三字經》，一塊小黑板，一張擦木板的破布，情狀寒酸之極。

李肆沉聲說著，接著收腰挺胸，雙腿併攏，兩手貼在腿側，朝著範晉，嘴裡大聲喊著：“先生……好！”最後一個“好”字出口時，腦袋已經帶著上身平高山折了九十度，行了一個再標準不過的鞠躬禮。

“迎送先生如何能這麼草率隨便！？書讀得再多，不知禮那還是個廢料！你們跟我學，看細心了！”

“你的腰釘了鐵板嗎！再向下！”

範秀才抵抗粉筆黑板不但為謄寫風俗，寫字寫到一手灰，對讀書人來講，也是有辱斯文，更關頭的是，以現有的“講授體例”而論，這套東西毫無用處。

下認識地，李肆就用上了軍官調子，讓兩個少年站在了課堂前麵。

李肆隻嗯了一聲，粉筆雖小，竄改卻大，範秀才抵抗這新肇事物，他早有預感。

“腿併攏，站直！”

範晉嚇了一跳，還冇反應過來李肆隻是拿他當模特呢。

前人冇有體係的“教誨學”，隻要曆代傳下來的先生禮，弟子規。蒙學的教法就是先生帶著弟子讀，接著弟子點頭晃腦背誦，先生再逐字逐句講授，然後問答解惑，這是讀書，寫字則是從描紅開端。比及弟子成了先生，把先生那套照搬來便可。

“賈狗子、吳石頭，出列！”

說到這事，範秀才酸得風趣了：“不好用，用不好，不消也好。”

李肆回過神來，這纔看清課堂裡的氣象，門生們一個個垮肩塌腰歪脖子，站冇站像，坐冇坐像，心說這可不就是個竄改的機遇？

而在眼下這個課堂裡，這套教法就趕上了大費事。蒙學裡先生最多不過教一二十個門生，普通也就十個不到，可這一窩足有四十個。如果說西牛渡書院是都城機場的大眾廁所，那麼李肆這蒙學就是縣城汽車站的大眾廁所，怪不得範秀才一臉被輪的愁悶樣。更難受的是，這一窩大小都有，小的六七歲，呆若木雞，大的十四五歲，朽木難雕。不是得靠著這份薪水用飯，範晉估計當天就捲鋪蓋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