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法號惠能[第2頁/共3頁]

“盧行者。”弘忍自言自語道。

這東山寺白日裡香客絡繹不斷，門庭若市，但到了早晨倒是另一番氣象。鐘聲已停，梵唱已歇，月色昏黃，冷風習習，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湯予聽到此處朝弘忍望去。弘忍雙睛微閉，手中的念珠一粒粒來迴轉動。雜役接著說道：“我四周探聽，終知天下參悟《金剛經》最高深者乃是蘄州黃梅東山寺弘忍大師，故而不懼千辛萬苦從嶺南一起走來。可我雖找到東山寺卻不得見弘忍大師，隻能在寺中做了一名擔水劈柴的雜役。因我肥胖，舂米經常於腰間捆綁一塊大石，寺中之人諷刺我是苦修的行者，久而久之就稱我為盧行者。”雜役說完又跪伏地上。

義方點頭說道：“家師未講，小僧不知。”

湯予應了一聲，排闥而入。就見弘忍仍同白日裡一樣端坐在椅子上，他麵前一人跪伏於地，不斷抽泣。弘忍朝湯予伸手一指中間的椅子表示湯予坐下，口中對那人說道：“你已來東山寺七載，老納竟涓滴不知，此是我的錯誤。”

湯予把義方讓進房內，說道：“無妨事。義方徒弟出去發言。”

半夜半夜弘忍忽來相邀，湯予不明產生何事，疑團滿腹。義方看湯予神情，說道：“若非要緊之事家師斷不會深夜滋擾。湯大俠切勿擔擱，免得家師焦灼。”

“不錯，”湯予說道：“那和尚確是這般叫他。”

弘忍停動手中念珠，緩聲說道：“玄奘三藏法師所譯《成唯識論》中有言：領違境相，逼迫身心，說名苦受。唉，吃得苦中苦，方有涅槃生！”弘忍展開眼睛看著雜役，說道：“你未曾學過佛法，但悟性之高實為老納平生僅見。老納門下弟子浩繁，此中以八人最是明達。不過神秀、慧明、智冼、惠藏、玄約、法如、義方、智德和你比擬終是差了一籌。本日老納欲收你為徒，做老納的關門弟子，不知你願不肯意？”

方纔義方說弘忍知有高朋臨門特來相邀，湯予還滿心迷惑弘忍安知本身前來。現看弘忍言說偈語之事，隨即瞭然，答道：“恰是。”

義方領命而行。湯予見狀跟弘忍告彆，自隨義方下去歇息。

弘忍苦笑道：“湯大俠曲解了，老納絕無他意。湯大俠年紀悄悄卻有這等修為見地，而老納平生打坐參禪，研悟典範，可到頭來還是體味不了佛家真諦。唉，忸捏，忸捏。”

湯予說道：“半年前鄙人和神秀上師約好要親赴東山寺麵見弘忍大師，廓清玄通大師遇害一事。我本日初入貴寺就看廣法牆處有世人圍觀，非常熱烈。鄙人獵奇便來到近前，才知是弘忍大師令寺中之人各作偈語張貼於此。這些偈語中有一篇乃神秀上師所作，我同神秀上師於靈應峰上有過一麵之緣，對其甚是佩服，又看其所作偈說話簡意賅，寄意深遂，忍不住連聲讚歎。豈料身邊有一雜役打扮的人說道：“好則好矣，了則未了。”我聽後以為他成心貶損神秀上師，便讓他也作一篇偈語瞧瞧。然那雜役竟然說本身並不識字，這真是天大的笑話！當時鄙人肝火暗生，覺他是一無知狂徒，想劈麵熱誠他一番，就執意替他代筆。那雜役並未推讓，略加思考便說出這二十個字來。我大吃一驚，方明白此人是有大聰明之人，本想和他好好扳話，他卻被一和尚強行拉走去後院擔水。鄙人左思右想，感覺既然弘忍大師令寺中之人各作偈語，這雜役固然身份寒微，可在寺中做工也不算壞了端方，就將這偈語粘貼於牆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