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世（上）[第2頁/共4頁]

“另加令媛草、艾葉同煮，淨手敷脖，不但止癢還能驅蟲，太病院的方劑豈是你我能夠質疑？”

張福海微微一笑領命，見成帝還在盯著鎖華殿幾個字看，彷彿多看一會，就能看破重重宮牆，瞥見阿誰端倪如畫，我見猶憐的傾世才子。

永德二十二年，蒲月初四，端五佳節的前一日。

二人走了半柱香時候，張福海已經瞭然萬歲爺的去處，便問:“陛下，小的去通傳一聲？”

成帝卻未做逗留，也冇作聲，張福海隻好冷靜跟著，想到許是方纔武王敬酒，讓萬歲爺想起來被禁足的明嬪，有道君心難測，前陣子還因為明嬪大鬨禦書房，反對她姐姐唐明珠和武王的大婚，成帝發了雷霆大怒將她禁了足，言道讓她自生自滅，再也非論，可這會卻又想起來了，看來還是不忍。

明彩並不曉得成帝因何生機，她是後宮的女人，本身姐姐卻要嫁給她夫君的兒子，固然這類環境於皇家而言的確司空見慣，可她委實難以接管，何況她心心念唸的那人就是慕容博！她覺得持寵撒嬌可讓老天子竄改主張，不想卻招來蕭瑟禁足的了局。

成帝看著合座火燭，席間百官，英姿颯爽的兒孫，俄然萌收回人生如夢的感慨，可轉眼想到久違了的阿誰寥寂身影，不覺悠悠一歎。身側的大寺人總管張福海趕緊欠身問道:“皇上但是乏了？”

成帝雙手背後，轉頭看了他一眼，道:“酒有些熏，你陪朕逛逛，讓他們都下去，不消跟來了。”

“罷了，想她也已經吃了苦頭，明日便解了她的禁吧。那一日禦前大鬨，也不知受了誰的攛掇，望她今後招子雪亮些吧。”

含混中躺著，隻聽一聲瓦缽碎響，接著傳來一聲痛呼，染翠硬撐著起來，待到門口，隻見地上一灘褐色的藥水流了一地，待走近了，才見一身藕荷色衣裙的明彩正捧首蹲在地上，肩膀一聳一聳，看不見神采。

罷了，眾目睽睽之下，成帝微一點頭，細量著慕容博，待張福海將酒呈於手邊接過，便一飲而儘，少頃才道:“博兒親手釀的好酒！公然彆故意機！”

聽聲音二人彷彿漸行漸遠，那亂顫的桃枝抖了幾下，也便停了，明彩目中微紅，喃喃唸叨:“爹……女兒拖累了你！”

“如何了？”

她一手持了把銀剪，一手挽著一捧新奇的艾草和菖蒲，從院子東頭走近，便看到泥地裡明黃的果子、火紅的花瓣、青綠的草葉、暗黑的土渾濁交叉在一起，因無人打掃，那些難聞的氣味便紛繁鑽入鼻息，讓人犯嘔，明彩退了兩步，秀眉微微的蹙了起來。

走出半晌，張福海瞅著線路不是回養心殿，因而恭聲問道:“皇上是要去哪位娘娘那邊嗎？這會子人全在前麵……”

可自她被禁足，已經快兩個月，慣會拜高踩低的妃嬪們見了鎖華殿便遠遠繞開，恐怕過了倒黴，連服侍的宮人們也因著皇上那句“她一小我能夠，便讓她一小我自生自滅”的氣話，各自尋了新的主子，大家都覺得她君恩耗儘，再無出頭之日。她的身邊現在隻剩下自府裡帶來的貼身婢女染翠，還因近幾日受了雨水病在床榻，誰奉侍誰還未可知。

明彩一聲嘲笑，她為了他入宮四年，做他的耳目眼線，在老天子麵前曲意阿諛、俯低承歡，不過是想一心換一心，她還覺得他懂她？可他竟然在兩個月前娶了她在閣中多年的雙胞胎姐姐唐明珠，一樣是將門以後，一樣是花容月貌，姐姐有的她都有，可為甚麼四年前，她交出了一顆心，他卻將她送到老天子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