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婚期[第1頁/共3頁]

那喜婆替她將發盤起，把一朵龍鳳呈祥紅絨花簪在鬢上，方纔又將百般釵梳一一插戴劃一。待打扮結束，傅月明臨鏡一照，當真是桃濃李妖，明豔不成方物。

白日裡，這女家除卻新娘打扮倒也並無多事煩累。縱有些族裡的姊妹，近鄰的女眷前來道賀，也都由陳杏娘陪著在花廳坐。傅月明獨個兒在屋中端坐鏡前，喜婆便在她身後，手裡拿著一柄自家年青時用過的桃木梳子，替傅月明梳頭。其間民風，喜婆所使梳子，須得是一名年高有福的婦人用過的方可，也為討吉利起見。

傅沐槐聽聞此言，倒也歡樂，又詰問道：“倒不知賢婿這宅子見在那邊？”季秋陽見問，自忖同傅月明結婚期近，也無需坦白，便直言相告道：“不瞞嶽父、嶽母，城中那間脂肪鋪子煥春齋，便是小婿薄產。那鋪子後間原帶著一間宅院，現在小婿既要結婚，天然居於彼處。”

季秋陽目睹嶽父嶽母這等情狀，雖有些好笑，倒也覺其情可憫，並未曾生出半分驕易之心。當下，兩家將迎娶的日子定下——因季秋陽隻向吏部告了兩月的假，光陰委實有限，請了陰陽先生看過，稱六今後的初十乃是宜嫁娶的黃道穀旦，便將日子定在這一天。事情告終，看看天氣將晚，季秋陽謝過傅家二老留飯，便就起家去了。

傅家二老乍聞此訊，皆瞠目結舌，不知這大名鼎鼎、行跡莫測的煥春齋仆人竟做了自家半子。傅沐槐驚奇之餘，不免迷惑叢生，將季秋陽查問了好久。季秋陽隻得和盤托出，將自家來源併爲何入得傅家充作西席，一應講了，說道：“小婿曾在彆處見過令愛一麵，不想竟一見傾慕，一心求配。但是當時小婿孝期未滿，不能上門求親，又恐令愛為旁人覬覦，故而行此下策。小婿行事荒唐，還望嶽父嶽母包涵。”說畢，又是一躬到地。

傅沐槐點了點頭，陳杏娘便向他嗔道：“好好的下茶日子，你平白逼著半子立這等毒誓做甚麼？熠暉既肯為了月兒赴考，吃了那很多的苦掙了這個功名返來。且發財榮身以後，也未曾毀約，還肯返來求娶，可見是個重情重義之人。那裡便會如你所說！”

傅月明聞聲這等討巧舌語，內心倒也喜好，便開口輕聲道：“多謝婆婆吉言了。”

世人皆知這為孃的在女兒臨出閣前，比有些私密話交代，便就都尋話去了。

本來這陳杏娘目睹季秋陽科舉高中，仕進期近，本就滿心歡樂，今又得聞他家財甚豐，更是錦上添花之喜，那相待的麵孔天然也就與昔日大不不異。這卻也不能怪她，以成敗論人，古來賢者尚且不免，又何況此愚婦。

這喜婆手持梳子，滿麵笑意，挽起傅月明的一綹青絲，自上直梳至髮尾，口裡便唸叨著些吉利詞兒：“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女人子孫滿地，四梳……”

光陰倉促，彈指便是初十。

陳杏娘一麵笑，一麵道：“一晃眼的工夫，我的小月兒就長大嫁人啦。好似昨個兒你還爬到前院那棵樹上摘酸果子吃，今兒就穿戴劃一要出閣了呢。”嘴裡笑著說了，眼裡卻禁不住滴下幾顆淚來。

免不得皆羨慕不已，各自暗罵自家爹孃瞎了眼睛。

世人見狀，趕緊安慰了一陣。

季秋陽莞爾一笑，起家先自一躬，方纔恭恭敬敬開口道：“小婿蒙嶽丈珍惜，感戴不儘。但是小婿雖出身微寒，卻也不敢覥顏受嶽丈如此恩德。小婿既未曾入贅，如何又能攜妻棲於嶽丈府上，乃至令嶽丈蒙羞？小婿在城中另有一處室第，雖不敢稱富麗，當也不至委曲了令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