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草蓆裹屍[第1頁/共5頁]
黃山腳下的徽州地界,依山傍水,得六合之精華,故而自古以來便是個物華天寶、鐘靈毓秀的地點。城中約有百來戶人家,民舍房屋俱是青牆黛瓦,清秀淡雅,整座城瞧來便如一副水墨的丹青。此處民風渾厚,又正值承平世道,城裡一派的清和藹象。便也有很多朝裡退下的官員、怡情山川的騷客,閒居於此。
他說至此處,話鋒一轉,又道:“話雖如此,你也謹慎些,二姨奶奶那人你是曉得的,最是刻薄鏗吝不過的。你這些話都藏在肚子裡,細心她聽到了,包你腿上筋也折掉幾根!”
兩人說著話,無妨身後那獨輪車上放著的草蓆俄然動了下,這二人都被驚了一跳,唬得麵無人色。那青衣男人雙膝一軟,趴在地上,連連祝禱道:“大奶奶,小的也知你死的委曲。隻是冤有頭債有主,小的上有老母,下有妻兒,還望您高抬貴手放太小的。小的每逢祭日,必然給您燒紙祭奠漿飯。”說畢,便咚咚的磕開端來。但過了半晌,那車上卻再無動靜。
青衣男人不肯,隻說道:“府裡半夜半夜叫我們來埋人,已是草草了事的意義,你再做這些也是徒勞。還是早些歸去交差,何必白搭力量。”藍衣男人不依他的,自操起鐵鍁往下又挖了起來。那青衣男人便將鐵鍁一樹,立在一邊看著。
第一章
傅沐槐說道:“就是那位顧大夫,還是團練鄭老爺薦來的,說會些鍼灸之法。來了以後給紮了兩針,也冇個動靜。就開了個方劑,說讓吃吃看,就去了。”說畢,又歎道:“我傅家到底祖上是造了甚麼孽,定要報應在我女兒身上?好端端的,人睡下去就再醒不來了。這都三四天了,隻靠丫頭婆子從牙縫裡給灌些米湯吊著口氣。”傅賴光點頭歎道:“侄女兒好些也罷了。小弟本日讓我那渾家,到城西白雲觀裡給侄女兒上香祈福去了,再向觀主求道安然符返來。人都說那白雲觀的符水是極靈驗的,侄女兒掛上觀主開過光的符兒,想必就能好了。”傅沐槐雖知此乃漂渺虛妄之談,然人至此時也總想聽點吉利話,便說道:“承你吉言。”
這日,恰是晌中午分,顧華年自一戶人家裡看診出來,因想一人逛逛,便回絕了主家雇轎的美意,將藥囊等物交由跟從小廝捎回家去,自行一人信步向城西走去。
半夜時分,冷月當空,城郊亂墳崗上,一座座的墳包聳峙在寒光之下,其間雜草叢生,間或夾著些紙錢,被風一吹呼啦啦響著,飛到墳間那幾株枯樹的枝丫上,不知那裡傳來幾聲野狗的吠叫,更深夜靜的時候,聽來隻如鬼哭普通。
一枚胡蝶玉佩,自屍身上滑落,月光射在上頭,泛出森冷的光芒。
隻見兩個莽漢行動倉促的走上崗來。此中一人身著青布短衣,推著一輛獨輪車,車子上頭放著個卷裹起來的草蓆,草蓆下頭暴露一雙穿戴繡鞋的小巧弓足,顯是裡頭卷著一具女屍。
兩人乾動手裡的活計,不發一語,四下一片死寂,唯有風過樹梢之聲。過了一頓飯的工夫,這兩人便掘下了一個一人大小的土坑,青衣男人擦了把額頭,說道:“就如許罷,夠埋小我也就是了。”
因就說道:“隻可惜傅家屬裡炊火不旺,傅家至老太爺時,兄弟輩中便隻得他一人。傅老太爺也隻得一子,便是現在的傅產業家老爺。這位傅老爺,號叫做沐槐,娶的是城西邊舉人陳老爹的蜜斯,閨名喚做杏孃的。這陳老爹祖上也是仕進的,到得陳老爹這輩上,倒很有些乾枯的風景。陳老爹自中了舉人,便再無舉業,家業逐步冷落,企圖傅家家底殷實,也是看中傅沐槐為人渾厚,纔將這官家蜜斯嫁進了商賈之家。傅老爺自娶了這位娘子,至今也有二十年的風景了,隻養下了一個女兒,膝下甚是孤單。陳杏娘賢能,為傅家香火計,將本身一個丫頭給了傅老爺做妾,卻也隻生了個女兒。傅老爺與夫人伉麗情篤,不肯再納妾,夫人也不能相強,就罷了。這傅家的長女,因是八月十五養下來的,故而取了個閨名喚作月明,現在該有十三歲了。聽聞生得如嬌花軟玉普通,閨閣氣度不凡,很有乃母風采。那次女生在六月上,取名叫薇仙,比她姐姐小上一歲。傅家冇有男丁,族中後輩亦也不盛,傅老爺已是望四的年紀。除非老天開眼,夫人能老蚌生珠,不然這今後香火終是難繼,也看這一雙姐妹將來半子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