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上房爭吵[第1頁/共3頁]
傅月明聽了這一段故事,既感詫異又是納罕,一時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道:“平日裡,我看你聰明聰明,見地不俗,隻道你是個流浪的書香家世出身。卻未曾想,你竟有如許大的來頭!怪不得呢,我說你通身的做派,那裡像個丫頭?”小玉放了茶碗,又在地平上跪了,垂首說道:“我是欽犯之女,女人若恐為我拖累,那便將我交予老爺太太,拿去見官罷。我自來了府上,女人待我極好,又於我有救拔之恩,任憑女人如何,我皆無牢騷。”
說至此處,她垂首抽泣,語不成聲。傅月明見狀,叫桃紅倒了一杯熱茶來與她。小玉接過茶碗,吃了兩口,方纔又說道:“恰是走投無路的時候,我那養娘提起,我家在福建一代另有一房遠親,不如投奔了去。我應了,一行三人就刺探著路途往福建去。我是自小就冇出過遠門的,又不敢走官道,一起皆在山野亂道上走,風餐露宿,日曬雨淋,說不得的苦!幸虧我那養娘,一起經心攙扶,不然我也到不了此處了。厥後走到一處,我那養娘病倒,有了年紀的人,委實受不得辛苦,我們川資緊缺,缺醫少藥,養娘她白叟家冇挨疇昔,就去了。”一語未休,她略停了停,又道:“摒擋了養孃的後事,我同那仆人又再上路。我不明路途,隻任憑他帶著走。誰知這廝倒是個肚裡藏奸的,領著我走到徽州城來,投在那劉婆子屋裡。夜間就同那婆子議定,將我賣了。那賤奴拿了銀子,脫身走了。我雖不甘,倒是冇法,若說去告官,一則冇有門路,二來豈不是自投坎阱?劉婆子將我鎖在她家後院裡,平常不得見人。因聽那賤奴提及,我曉得些香料方劑,便希冀從我身上榨出錢來。我隻咬死了不說,這一年裡,她每日吵架不斷,還經常不給飯吃,我當真是上天無路上天無門。好輕易熬到本年,她見我總不肯說,又怕我煎熬出病來,死在她家裡,那可真是雞飛蛋打。恰逢太太要買人,便帶了我來了。我得女人拯救,這才脫了那火坑天國。”
傅月明當即笑道:“這就好了,你既能走到此處,想必朝廷緝捕並不告急。待過上三年五載,就更冇人提了。現下明天氣晚了,你去歇著罷,有話我們明日再說。”本來,因小玉年小,這房裡上夜的差事,夙來是桃紅綠柳輪番當值。現在綠柳既去了唐姑媽處,便隻桃紅夜夜伴著傅月明睡覺。幸虧傅月明常日裡極費事,夜間倒也安逸。隻前番抱病,略辛苦些。
傅月明聽了這話,麵露驚奇,問道:“你既是皇商家的蜜斯,如何又淪落到賣身為仆?”因又說道:“你且起來發言。”便叫桃紅攙了她起來,在一邊的凳子上坐了。
唐姑媽不料討了這場熱誠,慚愧難當,存身不住,一頓腳便往外頭去了。一麵走,一麵嘴裡喃喃的罵,迎頭就碰上了傅薇仙。她走得甚急,兩人幾乎撞上。傅薇仙趕緊站穩,定睛看是她,就笑道:“姑媽好早,這是才從上房下來?”說著,因見唐姑媽一臉怒容,又問道:“這是誰給姑媽氣受了?大朝晨起的,就如許活力。”
小玉抹了把淚,低聲道:“我本來姓李,家中祖輩都是做香料買賣的。因有些獨道的技術,在我爺爺那輩便為戶部選中,做了宮裡采買香料並製香的皇商。傳到我父親這輩也有三代人了,因這份祖蔭,我家雖不算極繁華,卻也頗過的日子。直到客歲,宮裡俄然出了一樁事,一名妃子娘娘夜裡小產了。太醫診斷,說是熏香用壞的。宮裡查出來,那香就是我家造出來進上的。掖庭局又查到了些甚麼證據,就說我家同一名姓劉的昭容通同一氣,讒諂那位娘娘。另有些彆的甚麼事,做在一起,就把我們一家子拿了,要下獄。因當時我正在城郊一間寺廟裡上香還願,那廟中主持與我家交好,得了動靜,幫了幾兩川資叫我快走。我冇法,倉猝之間隻得帶了自小兒奉侍我的養娘並一個仆人逃出京來。一起上,探聽得動靜,方知父母兄弟並幾位叔伯發配的發配,放逐的放逐,幾個姊妹也都發官賣,四周飄零。偌大一家子人,就如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