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林姑娘[第3頁/共5頁]

一時開宴上來，桌上放著六個果碟子，順次是椒鹽櫻桃、醉楊梅、烏蘇梅、蜜餞枇杷、醉仙桃、鹽李子。丫頭上來斟酒已畢，林小月說了聲“請”，世人便即動筷。傅月明內心忖道：這林家的端方倒也風趣，吃菜之前，先吃果子。

纔想著，便有一婦人指著桌上的醉楊梅說道：“敢問林女人，這是和合記的梅子麼？”林小月笑道：“這是我們府裡自造的，宋家娘子倒嚐嚐看。”本來宋氏今兒也到了，傅月明雖一早瞧見，然因林小月一向與她不住說話，又有前頭蘭香的事，便冇理睬。

她這話一出，世民氣知肚明，各自望了一眼，皆笑而不語。這席上唯獨傅月明家中做有雜貨買賣，宋氏話裡暗指何人，天然不言而喻。

隻見宋氏自盤裡揀了一個放入口中，又笑道：“向日裡聽聞林家府上的廚子廚藝是這徽州城裡數一數二的，今兒一試公然不錯呢，隻這梅子就比外頭賣的不知好多少。”說著，將口裡的楊梅核吐出，又說道：“現在這世道，那起奸商隻為取利，更加甚麼都不顧了，缺斤短兩也就罷了，更有以次充好的，真真氣人。我日前叫家人到外頭去買些香油，要送到山南寺裡點海燈的。誰知那油買回家去，我看著成色就不大好，叫人嚐了嚐，裡頭竟然攙的有桐油！這般也忒不成話了，我自家吃些虧也就罷了，隻是怎好欺詐佛祖呢，隻能擱在家裡炒菜用了。想起來，真真氣死人了。”

傅月明心道：剛纔她說在風荷亭擺宴的，如何又在這個處所？那亭子卻在那邊？

傅月明抬眼果見不遠處有一方空位，安設著兩桌酒菜，五六個丫環抱壺侍立。空位兩旁，綠柳垂蔭，地下襬著二三十盆金菊，開得恰好，輕風一過，暗香怡人。

傅月明看這林小月雖是言語和婉，神態馴良，然其行事卻很有淩人之風，非常不將世人放在眼內，便知是為其自幼出身王謝耳濡目染之故，又暗道：這林女人畢竟還是年紀尚小，鋒芒過盛了些。但是見微知著，約莫也可知這林家家風如何了。

一起之上，林小月不住與傅月明閒談，傅月明也隻隨言應對，並未幾言。林小月說了些閒話，忽而笑道：“我剛纔就想問，姐姐用的甚麼香？姐姐身上的味道當真好聞，我細辯那風致，倒很有些像京裡的貨色呢。”傅月明不答反問道：“本來林女人也去過京裡？”林小月笑道：“這倒未曾，隻是徽州城裡冇有好香料鋪子。以往也冇感覺，隻是有一年外祖自京裡打發人送了些來，我使了，才知高低。自那以後，這本地香料，我是再看不上眼了。冇何如，隻得一年年的打發人上京裡采購，這破鈔可就大了。姐姐從那邊得來如許好的東西，也告與我，我好叫家人去買的。”

傅月明見她成心買那香料方劑，心中不覺一動，暗自策畫起來：那香料方劑是小玉本身弄出來的，賣與她倒算是個順水情麵，也不值甚麼。但是我若不與她方劑，隻將調成的香料賣她，倒是一條源源不斷的財路。徽州城冇有像樣的香料鋪子，如林家如許的人家尚且要自京裡采辦，此道頗可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