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白鷺[第1頁/共4頁]

蘇弦公然站起了身，李氏麵色矜持，正欲再裝模作樣的勸上幾句，一昂首倒是被嚇了一跳——

從這一跪，就再也冇起來過。

“太太賞下的人，女人這般改了名兒，可不是長輩該乾的事！”公然，崔嬤嬤當即上前一步，嚴厲道。

清楚早已睜了眼，卻恰好還要在床上數動手指頭的蘇弦不為所動，在皇覺庵裡過了多少年起的比雞早的日子，不趁著這會兒多睡幾個懶覺，如何能對得起重活這一輩子？就是醒了她也要在床上多躺一會！

隻是那又如何呢？郕王身後，再忠心的丫頭也不過是被府裡寒舍的棄子，當時成了侍妾的春眉早已病逝，反而是還是身為丫環的杜鵑，陪著她一併在皇覺庵削髮削髮。

公然，李氏抿了口茶，又道：“這是杜鵑，最是妥當不過的，有她跟著你，我也放心些。”

蘇弦拿帕子捂著嘴，彷彿是被嚇呆了模樣，崔嬤嬤便當即站了出來：“女人昨個進府，但是還未給太太見過大禮？太太體貼女人不提，女人卻不成忘了尊卑長幼，不若便趁著這會兒好好拜見一回，一邊算是謝了這見麵禮，另一頭也算是女人的孝心。”

蘇弦卻不睬她，趁著這會兒還在李氏跟前，隻滿臉迷惑的對著自個的嫡母道：“太太不是已將人給了我嗎？不能改名嗎？”

“太太，太太您太好了！”

蘇弦捂著嘴角，似在強自忍耐，可眼眶倒是通紅，眸子裡也濕漉漉的，隻眨眼間淚珠兒就如不要錢般一串一串的砸了下來——

蘇弦無辜的看著她：“當然不知，老夫人如何說，我聽話便是了，奶奶總不會害我。”

蘇弦總算是清淨了，舒坦的出了口氣，本想著再睡個回籠覺，誰曉得幾十年的苦日子早已讓她有了定性，這會兒竟是如何也睡不著了，冇何如，隻好悠悠起家，想著先用些東西後再返來，便是睡不著，躺下歇會兒總無礙吧？

在皇覺庵內，兩人一起相依為命，杜鵑見蘇弦實在胡塗，也將之前的事都一件件掰開了，揉碎了講與蘇弦聽，又教著蘇弦如何不被旁人欺負，蘇弦便是當時才從杜鵑口中得知了本身的出身，明白了李氏吳琴一舉一動的企圖，也漸漸想明白了很多事理，直至杜鵑不堪勞苦病故後，還是蘇弦為她收的骨灰。

隻是春眉實在是在一旁乾脆的狠了，蘇弦深深歎了口氣，仰起家子倚到了枕頭上，幽幽道：“春眉啊，你當老太太當真是剛巧想起來了才叫我返來的？”

白鷺知事的回身退下，不一會兒便又帶了幾個小丫頭順次出去，白鷺捧了妝匣子，內裡放了兩整套的頭麵金飾，重新頂到手心，各色配飾無一不全，一套是素銀裹紅珊瑚，另一份則是金鑲翠玉，不算貴重，卻皆是靈工緻巧，合適女人家佩帶的時髦款式，前麵的則是抱著些綾羅綢緞，裁縫布料，也都是齊劃一整，色彩光鮮，在窗欞之下燦爛生光。

髮釵髮簪這些，有冇有的又如何？她現在有頭髮！禿了十幾年，蘇弦這會兒隻瞥見銅鏡裡的滿頭烏髮就已是對勁的很，這會拿了木梳細細的通了頭，隻用髮帶挽了百花髻，又叫安兒去院裡摘了一朵月季插上，頭髮就算是清算安妥，衣裳也還是穿了昨日的細棉裙，鵝黃底，上頭寥落散了幾朵藕色小花，配了同色的上裳，這是她在劉婆子那邊最劃一的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