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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宜愛忙擦了擦淚珠兒，音色雖一慣軟糯，話語間卻透著果斷：“受得住，妾受得住。”

流珠沉默不言，半晌才謊道：“說實話，兒對她也是恨鐵不成鋼，恨她不信兒的肺腑之言，隻信官家的虛情冒充。兒也不知火是如何起的，隻曉得火起以後，兒頭一個動機是要救她，隻是不知為何，這動機動了一半……竟又止住了。當時隻想，她不是感覺兒瘋了麼，那兒，乾脆便當個失心瘋罷。”

誠懇來講，能令阮宜愛脫身，她實在有幾分紅績感。這般想來，流珠不由得感受有幾分歡暢，殊不知那阮宜愛被魯元帶出宮後，並未遵循流珠所言一起南下，而是另生出了波折來。

關小郎抿了抿唇，緩緩說道：“官家突入火中的時候，被那火苗燎著了腿，雖算不上多重的傷，隻是其中情義，由此可見一斑。”

流珠心上惴惴，不知現下是多麼風景，隻故扮恍忽，眨了眨眼兒，隨即好似俄然想起似的，蹙起眉來，焦心道：“不知姐姐現在可好？”

傅辛淡淡然道：“二孃覺得呢？”

流珠挑起眉來，隨即扯了扯唇，低低說道：“官家又賣關子。兒生來笨拙，官家不若直截了當些罷。”

她說傅辛欲圖暗害阮宜愛時，魯元並不詫異，因她對於這位皇兄的性子實是再清楚不過。然她卻千萬未曾推測，流珠竟與四哥暗通款曲。

她早已煉就鐵石心腸，任是關小郎說得天花亂墜，她也無動於衷。見眼下這般狀況，流珠曉得，傅辛這一關總算是瞞疇昔了，便臨時放心，複又躺了下去。展轉數番後，昏昏沉沉間，她複又惦記起阮宜愛來。

流珠垂著眼兒，倒是半分動容之色也無。

她動體味纜子，這才發覺頭上模糊作痛，右臂也疼得不可，這反倒令她鬆了口氣――不是夢，幸虧。若無不測，阮宜愛該是真的逃出去了。

待到數日過後，魯元藉著給流珠送藥的由頭，總算是見著了阮二孃的麵。她連日被困鎖宮中，成日裡無所事事，除了吃睡，便是對付傅辛，接連過了這麼久，被傅辛養得飽滿很多，魯元一見，竟兀自有些發怔，認都認不出了。

卻說魯元將喬裝改扮的阮宜愛帶入府中後，將備好的銀兩遞交於她，溫聲道：“疇前大寧夫人尚在時，常說一句話，言曰‘疇前各種，比方昨日死；今後各種，比方本日生’。此一言，還望嫂嫂聽得出來。自本日始，世上再無阮氏宜愛，嫂嫂切要記好了。”

聞得身側響動，傅辛緩緩擱筆，施施然抬開端來，不動聲色地瞧了她一會兒，才冷哼一聲，沉聲道：“二孃倒是冒死。”

頓了頓，她驀地拔下發上簪子，狠狠往本身麵上劃了數道，麵上立時鮮血噴濺，分外可怖。魯元隻眯了眯眼，便聽得阮宜愛持續道：“這張臉，留它也是無益，毀了便是！妾隻想留在汴京……隻一個念想，便是留在汴京。妾不會去尋阮家人，不會再去找官家，公主如果不放心，儘管找人看著妾便是。妾不肯南下，隻願留在汴京。”說著，她持著簪子，毫不愛惜，又往那張尚算得上嬌俏的臉上劃了數道血痕。

禦柳宮花赤焰中（二）

昏倒？她搬疇昔的明顯白白是具死屍，如何會昏倒？是了，隻怕是傅辛另有些顧慮，纔不將阮宜愛的“死訊”傳出……

傅辛聞言，定睛凝睇著她，隨即眯起眼來，聲音降落而微啞，道：“宜愛死了，卻也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