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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已時價隆冬，可汴京當中，尚算不得極冷。冬春之交，突然間落了場冬雨，頃刻間急雨迴風，淡雲障日。流珠在窗楹之下以手支頤，額前落下些許碎髮，一雙清媚的眼兒半睜半閉，彷彿非常睏乏，可卻也未曾完整睡疇昔――實是那雨勢湍急，敲打在窗沿之上，披瀝作響，實在惱人。

流珠聽不明白，隻蹙了蹙黛色柳眉，迷惑道：“甚是太儀？”

流珠一怔，想了一想，笑道：“該是崔坦罷？兒先前幾歸去她那兒，都瞧見她和那崔先生笑鬨個不斷，也藉此嘲弄了她幾次，她還生出過惱意來。隻是兒不管如何揣摩，都感覺這兩個非常合適。她那般的性子，需得尋個好欺負的，崔先生的脾氣便是一等一的好。而似崔先生那般四肢不勤，五穀不分，也需得有小我細心照顧，十八娘看著淩厲，照顧起人來卻也充足和順。更何況，崔先生的那些個古怪發明，落在旁人眼中都是成品，可十八娘卻總能從內裡瞧出金銀財寶來。”

流珠一把抓過聖旨，眉頭緊蹙，吃緊將那捲軸展開，隨即目不轉睛，分外焦炙地詳閱起來。愈是往下看，這阮二孃便是愈是噁心，卻本來傅辛為了光亮正大地迎娶阮流珠，果然是費了很多心機。

流珠身上發軟，強撐著起家，卻遽然間又跪倒在了蒲團之上。她重重呼吸了幾下，終是再難忍住，用那尚還帶著燒傷的胳膊，狠狠錘了桌案數下，隨而捂著前額，兀自哭泣起來。

流珠一愣，很有些無法，紅唇微啟，隨即平聲道：“也曾想過誠懇奉告她，可話到嘴邊兒以後，瞧著她那副模樣，這話便怎地也說不出口了。”

待到夜裡見著傅辛時，流珠的情感已然平複很多。她但目不轉睛地凝睇著他，緩緩笑著，柔聲道：“自此今後，但是苦了官家了。隻如果在兒的身邊，官家約莫是一個安穩覺也睡不得了。”

關小郎微一挑眉，緩緩解釋道：“按著祖宗定下的端方，咱大宋宮中，皇後之下便是四妃，四妃其下便是十七嬪。這太儀之位，居於十七嬪之首，乃是正二品的品階。但因著二孃先前曾被官家封做一品命婦，壽國柔惠慈穆夫人，因此今後今後，二孃還是按著正一品來領份例，和四妃是一級的。”

關小郎溫聲道：“官家確切費了好一番心機。”說著，他自袖中取出一份聖旨，分外恭謹地遞與流珠，低低說道：“阮太儀不若親身過目。”

魯元天然清楚她的難堪，微微蹙起眉來，卻也未曾再提及此事，隻是微微一笑，凝聲道：“二孃也不必過分難堪了，我想皇後，定會諒解二孃的。這宮城當中，向來孤單，二孃估計無甚可說話的人兒，今後我會不時來看二孃的。”

皇後已然歿了，官家卻按而不發，必是有所策劃。而待他籌劃安妥，隻怕不是甚麼功德。

魯元微淺笑道：“二孃真是一猜一個準。榮熙和阮恭臣和離以後，非常頹靡了一段日子，若非崔坦半當真半混鬨地從旁安撫，她也不會這麼快地便走出來。她思來想去，感覺日子還是得兩小我攙扶著過。榮尚書起天賦然是反對的，但榮熙可不是他反對得了的，這婚事，便由榮熙本身去找了媒婆，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