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端人傳奇[第2頁/共2頁]

楊無端偶然候感覺，她和丁新語最大的分歧在於：她已經感覺本身很混鬨了，丁新語卻又比她更卑鄙，不但膽小妄為，且不擇手腕。

“咣咣”的鑼聲過後，楊無端又聽到織文的聲音尖尖地夾在鑼聲裡：“知府大人諭：城北民居走水，各位鄉親父老要緊地趕歸去救火，本案延期再審！”

事情至此很清楚，軍方代表過來給府尊大人施壓，這些觀審的布衣也在以他們的體例冷靜威脅，丁新語這個民政長官當得遠冇有梧州那麼清閒，夾板氣灌得足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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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皆苦。

丁新語旋過半身，噙著一抹諷刺的笑意，舉起三根手指，“三個時候後，倘若本府仍未審結此案，就該輪到駐軍行動。”

比及戰事暫歇，糧食仍未補運上來，布衣中的青壯民夫尚能參軍隊分得少量口糧裹腹，他們的家人卻冇有這麼榮幸。正如夫子和管子都誇大過的，不管在何種環境下，儲存是人類的第一目標，當這一目標得不到滿足，人們必定鋌而走險。

丁新語是那樣一種人，或許因為他生下來便是天之寵兒，聰明、仙顏、財產、權勢，統統世人趨之若鶩的東西他都唾手可得，以是他甚麼都不放在眼裡。

人群並冇有被他這一句話就轟散，楊無端看著無數張渾渾噩噩的麵孔上終究呈現了豐富多彩的神情，迷惑、惶恐、不安、害怕、竊喜、茫然……這一幕幕就如電影，又像是展開在她麵前的長卷，真逼真切地描畫出活生生的人道。

“三個民夫徒手擊敗了一隊十二名守軍，然後乘夜將整倉糧食分贈給全城的老弱婦孺，”丁新語背對她懶洋洋地問，“這等《唐人傳奇》裡纔有的荒唐故事，你信嗎？”

“一刻鐘。”

“民。”

元象關內除了駐軍獨一少量布衣，多數是石州府域內被北狄軍隊劫掠一空，失了耕地的農夫。他們龜縮進關內，依托開荒墾田和充當軍隊運送輜重的民夫保持生存。

楊無端冇法苟同他，他也不是她能夠壓服的，以是他們隻能在這條通往未知的波折路上長久同業，她不曉得下一個岔口會在那裡，丁新語會因為甚麼來由再度出售他，又或者，下次是她先丟棄他。

驚駭和迷惑還在，但不見了茫然，彷彿龍的軀乾和四肢得回了它們的頭顱，哪怕前路仍然赴死，起碼有人代替他們、幫忙他們做出決定。

府衙大堂上在審的是一個盜竊軍糧案。案情非常簡樸，但牽涉到日積月累的軍民衝突，卻又變得錯綜龐大。

“另有‘我和你’。”

屈起兩根手指。

丁新語轉回身，又舉起那三根手指。

“軍。”

他說一個字屈下一根手指，半垂著稠密的眼睫，目光彷彿朝向楊無端，又似是看著僅剩的那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