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秋天裡的一場雨[第2頁/共3頁]

他動了動因為側睡被壓得痠麻的手胳膊，漸漸地用另一隻手揉著，因為躺得太舒暢，不想起床，再賴一會兒也是好的。

他平躺在床上，光滑而浸涼的絲綢被麵緊貼著他的皮膚，貳心不在焉地蹭了蹭，微感覺奇特，他晝寢之前，明顯記得窗外晴空萬裡。

京國多年情儘改，忽聽秋雨憶江南。

並且北郢少雨，像如許能傳入耳中的雨聲，他已數不清多少日子冇有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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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有答覆亦是一種答覆，百裡昕能感受一顆顆熱燙的汗珠從他的前額滾落下來，枕頭很快就半濕了，粘膩而冰冷地貼在臉上。

見月寺核心滿了北郢的公眾，把廟門前寬廣的廣場擠得水泄不通，無數顆頭顱抬起，無數雙眼睛盯住同一個方向，那邊本來的接天高閣已經垮塌，隻剩下大片空曠的藍天，最後一縷孤煙寧靜地向上升騰。

狠惡的疼痛幾近讓他落空認識，也不知過了多久，當他重新模恍惚糊地對外界有所感知，聽到的是歲慶帶著哭腔的喊聲：“殿下，殿下，端木醫官頓時就到了，您要挺住！”

百裡昕想要伸開眼睛，他的睫毛卻被不知淚水還是汗水粘在了一起，隻勉強展開一條縫，影影綽綽地看到一點歲慶的身形。

“陛下，”她隻是道，“這雨越下越大了，諸位大人和一眾監生都還淋著……戰或不戰，請陛下早做定奪。”

他冇有聽到答覆。

奇特的，冇有人大聲謾罵，表示得義憤填膺或者同仇敵愾，大多數人隻是溫馨地看著，麵龐莊嚴，偶爾有小孩子收回半聲嘻鬨，很快便被掩住了嘴巴。

“歲慶……”他聽到了本身說話，此次的聲音倒是悠遠而微小，另有奇特的變形，就像他被埋到了地下，或是沉在透不進光芒的水底。“……出事了？”

雨水稀稀落落地從簷下飄出去，打濕了他們身上的紫袍，那正紫就變得更深，像是墨色。

“陛下，聽到了嗎？”皇後立在敞開的長窗前，不時有幾點雨飄出去，她的睫毛上也沾了一點，眨啊眨的，像是花蕊上新奇的露水。

天子抽了口寒氣，不敢置信地瞪住她嬌怯怯的背影，大聲道：“盈盈，莫非連你也要逼我？”

統統的感官再次封閉，他像是被黏稠而深不見底的暗中包裹著，甚麼也看不到聽不到想不到，除了疼痛、姐姐、疼痛、姐姐、疼痛－－

楊瓚甚麼也冇看到，但他聽到雨聲有節拍地敲響著空中，感遭到一顆顆巨大的雨珠砸到他的發間，順著髮絲和肌膚的紋理遲緩地往下淌，

他呼呼地喘著氣，再次將雙眼展開一條細縫，艱钜地盯住欲言又止的歲慶。

“啊！”這猝不及防的疼痛擊垮了他的防備，百裡昕失聲撥出來，不由自主地攥緊胸口，將身材蜷成一團。

另一名重傷號，睿王百裡佶強撐著交代了幾件要事，亦墮入昏倒中。

皇後抿了抿紅唇，這時候不該提示天子，李夢陽早在年初便因病請辭，回了姑蘇故鄉。現任國子監祭酒徐佳梁，是天子即位今後欽點的第一任狀元。

姐姐。

“臣妾不敢。”皇後低垂了螓首，暴露一小截白如凝脂的頸背，鬢間那滴淚珠似的水晶墜子搖擺著，也碰上了些許透明的雨。

趙虎耷拉著眉毛，臉部肌肉有點風趣地抽了抽，擠出半個比哭更丟臉的笑容：“三少，您把老太爺就這麼關起來，不是個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