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滿腔憤恨對誰言[第1頁/共3頁]
不是第一次了,楊瓚順手掀下車簾,盤膝靠壁而坐,並不驚奇也不開口扣問,來人也耐煩甚好地默不作聲。
狄更斯被迫在他頸後補了一記,終究將他劈暈疇昔。
楊瓚擺脫了世人的攙扶,他神采本來就白,這時衰弱勞累過分,模糊透出淡青色,更是白得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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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說的存糧並不是官糧,幾處官倉的存糧早就粒米不剩地運到了火線,而是北郢城內皇親貴戚和富商富商的私糧。要讓這些軟硬不吃的大人物割肉普通捐出幾袋米,隻能靠楊瓚挨門挨戶親身勸說。
他並冇有走出很遠,即便明知傷害,仍然站在一片樹蔭底下,遠眺著楊無端從敞開的房門行動安閒地走出來,下跪接旨。
內心應景地唱了一聲:滿腔仇恨對誰言,老淚風吹麵……
但她穩穩地跪在那邊,身姿果斷如盤石。
他便是她獨一的家。
一名虯髯大漢在他身後忠心耿耿地保護著,沉默而躍躍欲試,似足了一頭即將擺脫頸圈的傷害大狗。
他的右手食中二指乃至還在膝頭上有節拍地敲擊著,彷彿在和著一曲無聲的小調。
他曉得朱七為甚麼衝動,他或許是除本身以外端朝對楊無端最熟諳的人--他跟蹤庇護、或者說監督了她六年--從她將渾身泥濘的他自大水中撈出算起。
楊小康長長地、不間斷地吸氣,他望著亮紅色的夕照披在她的肩膀上,同時覆下來的另有一片屋簷的暗青色暗影,她穿戴薄薄的長衫,窄細的肩膀比弱不堪衣更弱不堪衣。
他側身讓楊瓚靠回車壁上,又扶了他的脈,肯定他起碼會暈睡十二個時候。十二個時候今後如何辦?狄更斯冇好氣地罵了一句粗話,除了阿誰不費心的天子,誰他媽曉得如何辦?
他將一隻手背到身後,漸漸地捏分解拳,心想,就算那石頭滿心對勁除了補天甚麼都不顧,他也要推它墜入這十丈軟紅人間繁華裡,貼胸口揣著它暖著它,織一張柔絲萬千的網困著它……這輩子,隻要他一息尚存--
“放鬆,朱七,”楊小康頭也不回隧道,“不管父皇貶她去那裡,我總有一天會帶她返來。”
楊瓚滴水未進的自承平候府中出來,下台階的時候一腳踏空,唬得承平候府的幾名主子和楊家仆人齊聲驚呼,七手八腳地擁上來攙住他。
他緊抿住嘴唇,望著楊無端微微地直起腰,又伏下來叩首謝恩,額頭似有若無地觸及空中。而他清楚還記得她抵在他前額的溫度,記得她貼在空中的手掌半晌前柔嫩地撫過他的臉頰,記得她的身材嵌合進他的度量,非常的妥貼,彷彿生來正該如此。
車裡卻已經先有了人。
她的方向是西南,楊小康望到落日在她身後款款而下。
“……我的孩子……若他敢傷了我的孩子……”他伏在狄更斯胸前,死死地攥住他的衣衿,竟生生將錦衣衛滑不溜手的飛魚服扯破開來。
送客的承平候是個刻薄人,當場嚇出一身盜汗,他是世襲的爵位,與當明天子並冇有太深的豪情,以陛下講聖眷不講事理的脾氣,楊瓚如果在他門前摔出個好歹,他家闔府老幼運氣堪憂。
睿王冇理他,楊小康當然不像他慣常表示出來那樣軟弱可欺,他是蘇庭嘉教出來的人物,看看楊無端就曉得蘇羽士調教人的本領。
他指尖快如閃電地在楊瓚身前幾處大穴輕點,又屈起樞紐敲他頸後,楊瓚晃了晃,臉上還殘留著震驚和仇恨之色,身材已經不受節製地向前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