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青城天下幽[第2頁/共3頁]

彷彿連天接地的巍巍雄峰擋住了太陽，楊無端放下遮在眼眉之上的手掌，閉了閉眼，視網膜內那塊圓圓的亮斑殘留了好久。

她和邢燦施禮廝見結束，康橋也走上前來，撩起袍角跪地磕了個頭，哽嚥著道：“弟子拜見徒弟。”

斯情斯景，公然“不學仙也是真仙”。難怪丁新語要酸幾句。

元和十三年的夏天來得相稱暖和，直至六月，天空中的太陽仍然冇精打采，全然冇有往年恨不得烤乾皮膚底下每一絲水分的派頭。

是誰說的呢？鄉愁並非真的思念故裡，而是對你得不到的、或再也回不去的統統美功德物的神馳。

曲徑幽居神道跡；高山便是白雲鄉。

因而，“分袂後，鄉愁是一棵冇豐年輪的樹，永不老去。”

有經曆的白叟講，這是逢四年一次的特大洪災前兆。也就是說，自元和十一年來每年一期的洪汛，不過是相較之下的淺顯版本。

楊無端循著小道僮的足跡謹慎翼翼地亦步亦趨，她想起楊瓚書房門口被劉廷璣踏出一個青苔坑的台階，楊瓚也曾在宗陽書院就學，楊府的下人傳說，那級石階還是他派人千裡迢迢運至北郢，為了依托思念之情。

－－－－－－題外話－－－－－－

“曉鐘曆曆，暮磬泠泠，細觀個裡構造，凡處境不過夢境；嵐氣重重，雲身乙乙，飽看天然丹青，不學仙也是真仙。”

據湛州府青城縣的縣誌記錄，青城山上共有一百二十二座道觀，此中大半為前朝所建。特彆是嘉靖年間。這位自稱“靈霄上清統雷元陽妙一飛玄真君、九天弘教普濟生靈掌陰陽功過大道思仁紫極仙翁一陽真人元虛玄應野蠻伏魔忠孝帝君、天上大羅天仙紫極長生聖智昭靈統元證應玉虛總掌五雷大真人玄都境萬壽帝君”（好喘）的道君天子癡迷玄門，而“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終嘉靖一朝，玄門受益匪淺。

楊無端緩行至廟門前，昂首望了一眼始建於前朝年間的牌坊。牌坊的位置很妙，恰在群山度量當中，四周青巒連綴如海，綠意深深地映在牌坊之上，竟透出一股子潮濕的藍綠色來。

邢燦先拱手作揖道：“楊五魁名動天下，門生久仰了。”

她回了一禮，笑道：“邢山長莫要折煞門生，門生不過空有幾分運氣，談到學問之道，哪及得上山長。”

楊無端回過甚，見一名眉清目秀的小道僮從牌坊左邊穿出來，施禮道：“山長有請。”

她漸漸地扭回身，瞻仰萬壑蒼茫、鬱鬱森森，呼吸間儘是清甜的草木氣味，層次清楚的綠意濃得像是能滴出水來。一陣輕風緩緩拂過，滿山翠葉絮絮私語，綠竹頂風款擺，幾點光斑衝破了枝葉的封閉，欣然地在牌坊前小小的空場上騰躍。

曉鐘曆曆，暮磬泠泠，細觀個裡構造，凡處境不過夢境；嵐氣重重，雲身乙乙，飽看天然丹青，不學仙也是真仙。

那位希夷善應真君和兩幅楹是真的有，不過青城山三個字不是他寫的，楹聯也不是丁新語寫的。楊無端是本身心中有鬼，以是看著人家像在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