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亂局[第1頁/共2頁]
他伸脫手,顫抖地撫上太子的頭髮,隻感覺掌下這個孩子受了太多委曲,是他對不起他,對不起他的母親。
楊小康埋在天子袍角的臉抬了起來,玉白的臉頰上淚光閃閃,紅黑的芍藥光影從這個角度映上去,竟有點像固結乾枯的血痕。
“昕兒,”天子百念陳雜,喃喃道:“父皇不會讓你去守孝陵的,這祖宗留下來的江山,將來還要你看著……”
又一個多事的秋啊。
楊小康置若罔聞,不但冇有起家,反而又伏低下去,重重地磕了個頭。
“兒臣不敢!”楊小康彷彿惶恐至極,冒死叩首,額骨撞得空中“砰砰”作響。天子剛緩了口氣,就聽得他哭道:“兒臣隻是驚駭,想到有人用心叵測要取兒臣的性命,兒臣夜裡覺都睡不著……兒臣福薄,就不該當這個太子……”
宣德樓的長窗後,芍藥花影影影綽綽地投在跪地的少年人臉上,深紅的花,玄色的影,映著他玉普通半透明的肌膚,構成一種驚心動魄的豔。
沸沸揚揚地鬨到了第旬日,《元和訊息》、《宗陽學刊》、《江南誌》、《梧州報》等南中國幾近統統的民辦報紙上都登載了同一篇匿名文章:《請汾王就國書》。
他曉得那是甚麼,楊無端給他講過的故事裡,天子能夠裸身假裝穿了新衣,頭上卻不能離了他的皇冠。那是皇權的意味,是至高無上,能夠摧毀統統,也能庇護統統的力量。
王大均這份奏摺僅僅是開端,第二日,又多了五份與三皇子相乾的奏摺,此次是參劾他新拜的教員,舊黨的一名元老,大學士張元芳。
“父皇,”他哽嚥著道,“兒臣明天賦曉得,本來兒臣底子冇有抱病,那是中毒!求父皇嚴查下毒之人,還兒臣一個公道!”
第三天,雪片也似的奏摺遞上京,全都是分離在諸地的新黨官員參劾百裡擴身邊人。這下朝中和官方有眼色的都看出來了,新黨毫不顧念當初與三皇子勾勾搭搭眉來眼去的舊情,完整撕破臉,要將汾王一係拉上馬。
他頓了頓,又和聲道:“昕兒,父皇曉得你心底良善,莫要受了小人唆擺,聽信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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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王大均隻是個三榜出身的處所小吏,這輩子都不見得能升到五品,以是奏摺到了吏部,幾個侍郎直接當笑話傳閱了,底子冇有轟動楚巨才,也冇籌算把這玩意兒節抄到邸報上。
他猝不及防地提到周皇後,天子渾身一震,隻感覺慚愧、懊悔、顧恤、酸楚……諸般情感一刹時狂湧而上,堵得他幾近不能呼吸。
新黨官員固然多數位卑職小,但人數浩繁,且年青氣盛,這些奏摺參劾的內容不管是否失實,先寫得慷慨激昂,乃至另有很多血書。怪的是,不管吏部如何封閉動靜,最遲當夜,奏摺的內容都會泄漏出去,終究經錦衣衛進到天子耳朵裡。
七月汛期,中原又有三省罹難,零寥落落的幾道求賑的摺子卻淹冇在京察的汪洋大海中。朝臣們陷於混戰,舊黨挺身而出保護三皇子,猖獗地構陷攻訌新黨,吏部和刑部勾搭,竟將彈劾三皇子一係的新黨官員全數黜落!
楊小康埋著頭,麵上暴露一絲稍縱即逝的嘲笑,他逼著喉嚨又擠出一聲哭泣,哀哀泣泣隧道:“父皇曉得兒臣,兒臣不是隨便輕信的人,兒臣有證據……兒臣已經抓到下毒之人,據她供述,教唆她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