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話[第1頁/共3頁]
趙氏拉了一下豐兒的手道:“你就不要鋪塌了。明天早晨氣候風涼了,你和我睡一張床吧,大郎去了快四個月,我一小我睡也怪冷僻的。”
豐兒擦乾了頭,折到閣房拿出一把手柄上烏烏沉沉的雕染著茶花的桃木梳,漸漸地給趙氏攏著頭,道“侯爺武定侯的爵位都坐了二十幾年了,不管外放還是在京,都是謹慎謹慎。大爺沉穩內斂,這幾年在宮裡當差,也是冇有出過差子。年前,皇上給有爵之家的犒賞,在侯爵裡,我們府上但是頭一份呢,可見聖眷正隆不是!我看大奶奶眼窩裡泛著青,明天但是冇歇中覺?”
豐兒聽著背麵的話,忙躬身安慰趙氏道:“大奶奶又多思了,多少太醫看過了,我們伽姐兒五識無礙,手腳劃一,是個安康的。積年的老嬤嬤都說了,四五歲纔開端走路,說話的孩子都有的,且那樣的孩子背麵有大福呢,我們伽姐兒纔多大。”
酉時末,趙氏躺在裡側還未入眠,倒是想到一件要緊事來,道:“豐兒,再過十天就是沐講大師三週年祭,一應祭品也要動手辦了,這事籠統都交給你辦了,我放心。明天是二十八,玄月初七你前去西郊彆莊,把上房辦理出來。近半個月了,城門未時就關了,我怕祭奠以後和伽姐兒趕不回府裡。”
豐兒揀著頭道“都歇了七八天了,也該來這屋子當差了。”
“太夫人但是有大礙?”
“大奶奶,奴婢不懂這些。奴婢隻曉得我們大少爺管著武驤衛,那是隨身保護聖駕的,兵雖少,但個個都是勇猛善戰的。打太祖起,禦駕親征不是一回兩回了,我們和北遼磕了幾十年了,不是把他們打得越來越遠了嗎,每回聖駕都是安然返來的。大少爺在皇上身邊,妥妥的有一份厚厚的軍功。”
豐兒漸漸疏浚了頭說:“不如把壽材拿出了來上上油,也是沖沖喜呀。太夫人也是高壽了,本年都七十二了”
趙氏也被談笑了,拍了豐兒的手道:“仁宗在位不到三年,突然駕晏,皇上守孝三年,北遼涵攝生息近了十年了。皇上也是有武略的,掏了京衛軍幾近統統的家底,又調了西北軍的精銳,這是太宗天子都冇有的手筆。此次兩邊都是卯足了力量,如果我軍能打到阿拉善盟,毀了北遼的興興之地,可保北疆三十年承平。豐兒,大郎是武驤衛同知,爹爹坐著大興後衛軍的批示使的位子,這般烈火烹油,鮮花招錦,是福也是禍呀!這府上已是世襲罔替的品二等爵了。這一仗皇上能夠大獲全勝,班師而歸,天然是彈冠相慶,家裡也最多賞點錢物;如果慘勝,也許還能功過相抵;如果皇上敗了,失了麵子,還不是拿掌軍的有爵之家開刀。”
豐兒垂了低低的眼瞼,手上的行動頓了頓,說:“還是和前幾次差未幾,五六年了,奴婢都風俗了,冇得再為這事費心了。實在,現在已經好多了,頭一年真是在床上打滾熬下來的。隻是奴婢好動慣了,每回都窩在床,骨頭都酸酸的。”
趙氏轉過臉來淺淺一笑,道:“如何這麼晚了還過來,身子才調淨,合該早些歇著纔是。”
“好人總當多福多壽些。大奶奶早點歇了吧,奴婢這就去鋪床,”說著要去裡間。
趙氏懶懶的歪在一張雕著芙蓉花草的紫藤竹塌上,身著一件雪綾緞的中衣,中間暴露一段桃紅色繡一叢翠竹的肚兜,一雙纖足圈在一邊,一頭烏都甩到一旁,梢還帶著較著的濕意,手托著頸部,悄悄地看著格子窗外一彎新月。一個穿戴嫩黃色比甲的小丫環站在身後正拿著白絨布擦著一縷縷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