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第 136 章[第1頁/共5頁]

神州陸沉。外族鐵蹄，輪番踩踏著斑斕膏腴的兩京舊地。

家人見麵，自是無窮歡樂。因有些晚了，敘了幾句話, 高嶠便催洛神回房去歇下。

“你們走吧。能逃多遠，就逃多遠。”

“本日我邀你來此，便是不欲將此事擴大。除此處莊園美人以外，你如有任何彆的所求，除我阿妹，凡是我高家能出，必無所不該。你意下如何？”

蕭永嘉背朝裡，一動不動，仿似很快便睡了疇昔。

李穆始終一語不發，待高胤說完，從席上緩緩站起了身。

垂垂行到後莊仆人所居的一處高軒之前，高七笑道：“除了你方纔所見之地，此莊另還附良田千畝，水陸地二百餘頃，稻米桑魚，四時果蔬，應有儘有。”

當光複故國國土的胡想完整幻滅了，南人能做的，也就隻是憑了長江通途偏安江左，在以中原正統而自居的最後一絲優勝感中，徒望兩京，借那衣冠禮法，回味著往昔的殘存榮光罷了。

行至她的身側，那燈影動了一動。

偌大的紫雲觀，很快便隻剩下了高洛神一人。

“你瞧著辦便是。”

高嶠仰臥於枕，徹夜卻又如何睡得著覺？腦海裡思考著白日產生的那件事情，翻來覆去了半晌，心境有些狼籍，怕吵醒身邊的人，便漸漸地坐了起來，也不點燈，藉著窗中透入的一片月光影子，悄悄地下了床，哈腰，正摸著鞋，冷不防身後忽的一聲，蕭永嘉猛地坐了起來。

蕭永嘉淡淡地唔了聲，順手拋書於榻，赤腳踩著坐榻下來，趿了那雙脫在地上的紫色絲麵繡鞋，扭身便往閣房而去，從高嶠的身邊走過，停了一停，瞥一眼他身上那件衣裳。

高嶠停下了腳步。

管事道：“仆高七，奉仆性命，在此等待多時。請隨仆來。”

他話音方落下，堂外俄然傳來一陣短促的腳步聲。

阿誰榮康，曾是巴東的處所藩鎮，數年前喪妻後，因慕高氏洛神之名，仗著兵強馬壯，朝廷對他多有倚仗，竟求婚於她。

“阿耶, 才幾個月, 你便黑瘦了很多。你本日應也是累了，也早些去歇。阿孃還冇睡, 在屋裡呢。”

***

大家都知，羯人軍隊殘暴成性，每攻破南朝一城，必燒殺奸掠，無惡不作。現在的羯人天子更是毫無人道，傳聞曾將南朝女俘與鹿肉同鍋而煮，命座上門客辨味取樂。

“多謝都督一番肺腑之言。相公如有所不便，李穆收回昨日所求便是。至於旁物，請都督自用。謝都督本日接待。李穆告彆！”

“江北敗仗，女兒喪事，件件都是功德，你卻一臉不快，你到底何事？”

蕭永嘉再次投來嫌惡一瞥，不再言語，回身從他身邊走了疇昔。

高嶠淺笑點頭，望著阿菊伴著女兒身影垂垂拜彆, 神采便凝重了，叮嚀各處下人都各自散去。

高洛神彷彿聽到了遠處來不及逃脫的道姑們的驚駭哭喊聲和羯兵的狂笑嘶吼之聲。

高胤在江北大戰之時，居都督之位，和李穆天然瞭解，毫無架子，麵上帶笑，快步來到李穆麵前，笑道：“敬臣，你可來了，我已等待多時！”

高嶠排闥而入, 見蕭永嘉背對著門，斜斜地靠坐於屋側榻上的一隻填塞金飾的織錦隱囊前，一手曲紂撐額，一手執了一卷，身穿戴束腰的淺雪青色襦裙，一頭烏髮於腦後如雲般垂落，裙裾覆膝，裙底暴露半隻腳指塗了鮮紅蔻丹的烏黑腳掌。從後看去，身材婀娜，彷彿二八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