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提鈴受罰之夜[第1頁/共3頁]

仁壽宮前的這座刻漏，是給報時的宮人對時所用，也恰好是提鈴一圈的起點。萬貞走到刻漏前，對準了時候，又看了看氣候，才振鈴報時：“半夜風雨，子時，天下承平！”

太祖立下端方，不準寺人識字乾政。雖說到宣宗時破了祖宗之法，又在內宮開了內書房，使翰林教寺人讀書。但能選到內書房讀書的寺人，無一不是顛末狠惡合作才爬上去的人精。

陳表歎了口氣，低聲道：“貞兒，我們做不成伉儷，莫非十幾年情分，連兄妹也做不成了？”

陳表驚咦一聲，過了會兒才感慨的道：“貞兒，你這一年，但是長進得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陳表有些失落的道：“管灶我還行，管廚的話我差了點。我大字不識幾字，管灶都靠著死記，總廚是不可的。”

陳表道：“後日端五射柳嘉會，郕王命我來給太後和賢太妃進獻節禮。天晚了我在昔日同僚處借住一宿，傳聞你被罰提鈴，以是來看看……”

前麵就是擺放刻漏的寬廣露台，陳表站在暗影裡冇再往前走，隻是應她：“曉得了。”

陳表苦笑一聲，將手中的粽子塞了過來，道：“我是惱你，可再惱又能如何樣呢？莫非我還能拿你當仇敵？那樣的話，我們前麵十幾年相互照顧的心機，又算甚麼呢？”

陳表皺眉道：“就是不輕易，我拿來了你就從速吃！我探聽過了，你這提鈴要走的路遠，到尚食局那邊都快半夜了。也不曉得灶裡有冇有給你留吃的，就是有，宮女膽量都小，一定敢半夜還等著給你開門。”

萬貞隻是怕陳表纏夾不清，卻不是想替原主連青梅竹馬的情分也一併告終，躊躇了一下，輕聲道：“我隻是怕你恨我。”

萬貞舉高風燈一照，訝然道：“陳表？你不是去郕王府了嗎？如何……”

萬貞打斷他的話，道：“人生的境遇，誰能說得準呢？你看，我現在在太前麵前也算記得住的人，與貴妃說話實在是出於美意，卻還不是被罰了提鈴？你若能在郕王那邊做個獨當一麵的總管，今後……若我出宮找不著家人，去郕王藩地依你而居，那也是條好門路啊！”

陳表一怔，道：“郕王如本年事已長，與皇爺再如何兄弟情深，都過不了幾年就要去就藩的。到時候離京師悠遠，如何能……”

萬貞不睬會他這句話，又道：“這半年太後孃娘對我多有犒賞，我攢了點錢。如許罷，端五節後，我要去新南廠辦差，卯時二刻出宮，會往郕王府那邊繞幾步，你在那邊路口的第一個衚衕口等我一下。”

陳表道：“還好，郕王府隻要十六個寺人，除了總管舒良，副總管興安，其他的人都不太得力。我現在管著王府的大灶，在汪王妃麵前很有臉麵。郕王也有賴我為他出入仁壽宮，平經常召我晉見。”

大早晨的，雲重月昏，黑乎乎的俄然跳小我出來，是人都要嚇一跳。萬貞膽量再大，這時候也不由得一驚，退了半步。

孫太後才起床不久，穿戴件官綠色竹枝寬袍常服，大袖滾著織金龍紋邊，下身一條曳地的結綵鵝黃斑斕裙。這麼早不消見外客，她腰間冇有繫帶，頭頂也未曾戴冠，隻用皂紗鬆鬆的攏了個髻，將滿頭烏雲似的頭髮挽上來做了個飛鳳翅，斜簪著兩股青玉花苞頭簪，耳洞栓著兩枚銀底鑲藍寶的丁香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