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第1頁/共3頁]

天佑國度，必有耆碩魁壘之士，以據鼎軸而斡機衡，然後其主不勞，而休美無疆之業，可衍而昌也。自昔有道之長莫如周，周之盛莫如成王，成王相業莫如周公。周公身為太傅，操塚宰之權，而天下不疑，周道以隆，天下歸德焉。老成人之重國度固如此。今少師中玄相公，相肅天子及明天子豐年矣。入則陳霸道之閎，啟乃心，納乎聖聽；出則兼塚宰之重，鳩眾才，庀乎主職。以餘所睹，按周公之往跡，抑何符也！

高拱倉促看了幾眼，置於案上，道：“先放放吧！”

讀了這幾行字，高拱麵前，閃現出當年兩人“相期以相業”時的場景，聯手在朝，複興大明，恰是兩人的共同願景，現在願景已變成實際，張居正若真如所說的如許，“以公素以是教我者而共相勵翼”，該有多好！他一拍書案道，“看看下一篇，叔大說些甚麼！”翻開《弟子為師相中玄高公六十壽序》，小聲讀了起來：

張居正一臉猜疑，暗忖：往者碰到此類關涉邊務的文牘，玄翁老是孔殷火燎的，容不得半點遷延，本日為何他倒不急了？

“叔大把高某譽為周公，過譽了！”高拱含笑道，“不過，史稱周公為相八十年，恐也是傳說罷了。若上天再讓我幫手今上八年，複興大明，當不在話下！”

“餘無似，獲從公後，二十不足年。茲又奉皇上手詔，諭以同心輔政。自惟駑下，公之才十倍於餘，何足仰讚其萬一。亦惟以公素以是教我者而共相勵翼，以仰副上之拜托，則餘已有幸運焉！”

嘉平之十又三日，為公誕辰。公所舉鄉、會士百不足人，蘄餘言介壽，而餘為舉其大者著於篇。夫春陽煦物，百卉鹹榮，而迎曦含旭，桃李為最。諸君皆公桃李也。公今行周公之道，萃宇宙之太和，躋一世之仁壽，而況近在門牆者乎？宜其感悅戀慕，倍於恒情雲。

虜從庚子以來，歲為邊患，一旦震懼於天子之威靈，執我叛人，款關求貢。中外相顧駭愕，莫敢發。公獨決策，納其進獻，許為外臣，虜遂感悅，益遠徙，不敢盜邊。所省大司農芻粟以钜萬計。

“喔！這件事，聞得朝野暗裡有些群情，說封貢互市乃叔大主導，叔大本身站出來，以‘公獨決策’四字廓清了。”高拱對勁地點著頭。

望著張居正的背影，高拱儘是迷惑，小聲自語道：“看看他寫些甚麼再說！”說著，快步回到書案前，細讀張居正的兩篇壽序。他翻開《翰林為師相高公六十壽序》，隻見上寫道：“今少師高公，起家詞林，已隱然有公輔之望，公亦以平治天下為己責”，他點頭，“還是叔大知我！”又接著讀下去，“嘗與餘言：‘大臣柄國之政，譬之提衡’，餘深味其言，書之座右，用以自鏡。”高拱又點頭，“嗯，是我說於叔大的，虧他還記得，當作了座右銘！”他慨歎一聲，持續閱看，“厥後與公同典胄監，校書天祿，及接踵登當局…”高拱又一次抬開端，彷彿回到了當年帶著張居正領國子監、校《永樂大典》時相互密切無間的光陰。

“喔呀！”高拱有些不測，“叔大對我改正《嘉靖遺詔》，竟是附和的，並且公開說出來了，不輕易！”

感慨了一陣，再讀下去：“有所行動，不我賢愚，一因其人；有所可否，不我是非，一準於理；有所彰癉，不我愛憎，一裁於法；有所罷行，不我張弛，一因於時。無兢兢以貶氣，無屑屑以遠嫌。身為相國，兼總銓務，二年於茲。其所察舉汰黜，不啻數百千人矣。然皆詢之師言，協於公議。即賢耶，雖仇必舉，亦不以其嘗有德於己焉，而嫌於酬之也；即不肖耶，雖親必斥，亦不以其嘗有惡於己，而嫌於惡之也。少有差池，改不旋踵；一言把穩，應若響答。蓋公向之所言無一不售者，公信可謂平格之臣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