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第1頁/共3頁]
劉自強遲疑半晌,道:“元翁,時下朝野民氣惶惑,大內每有詔旨傳出,百官無不駭愕,不能放心辦事,委實令人堪憂!”
半個多月來,高拱很少回家。昨日,內閣公本交韓楫送張居正列名,一件大事總算有了眉目,他方回家沐浴換衣。一大早,他的肩輿就上了長安街,快進長安右門時,天已大亮,高福瞥見火線不遠處,路旁黑壓壓跪著一群人,模糊約約還能夠聽到號哭聲。
高儀接言道:“事有蹊蹺。李邦珍言查誌隆並非擅離職守潛入南京;而是遵憲令去南京向兵部稟報的,王之誥也證明瞭這一點。張佳胤又力言查誌隆因獲咎從‘邏卒為盜’中贏利的軍官而被誣告,還說詔逮查誌隆而老幼悲號,賢聲在郡邑。巡按禦史劉日睿也站出來替查誌隆辯白。可守備張寺人與查誌隆有何過節,會誣告他?”
一名商賈打扮的中年男人擠過來,手中高舉一疊狀紙,跪地大聲道:“我輩是南直隸安慶府人,來為知府查誌隆伸冤,懇請朝廷儲存知府!”
斯須,韓楫渾身灰塵,一臉倦容走了出去,見禮畢,道:“師相,都辦伏貼!”說著,把文牘捧遞到高拱的書案。
“我即上本,待內裡批紅,照此辦理。”高拱說著,端起茶盞喝了口茶,又道,“給先皇上尊諡,我思惟再三,當……”邊說,邊在書案上翻找著,書辦走過來稟報:韓楫求見。
“開初……”
“寧肯讓朝野指責朝令夕改,也要讓查誌隆官複原職!”高拱決然道,“非為查誌隆、為安慶計,乃為國度計也!”
“除張誌學外,其他人犯,均供稱是因憤於查誌隆整治邏卒,斷了財路,因之痛恨於他。”劉自強答,“叛變旨在擯除查誌隆,非真欲殺之。”
“即便處所官有罪,亦不當同時並論,先正兵變之罪再說。”高拱以不容回嘴的語氣道,“詳細到安慶之事,查誌隆並無激變之情,反而有循良之政。若不讓查誌隆複職,則那些個叛卒謀去知府之計豈不得逞?百姓豈不大失所望?此非戡亂安民之道!查誌隆複職,可令奸惡之誌懾而國法張,閭裡之情通而國恩洽,使天下皆知朝廷威有必伸,非一毫所可撓;明有必照,非一毫所可眩。不唯可振一時之紀綱,而萬世之紀綱由此可振;不唯可安一府之民氣,而天下之民氣由此安之,其於治道所關非細。”
“自嘉靖初年曆次兵變,對處所官每扣上激變之罪。”高拱開言道,“這是因為兵變甲士難處,而處所官易治,遂委罪處所官,諱飾了事。對此,不唯處所官知之,天下無不知之。皆因當國者暗懦躲避,不肯為國任事,依違輕易一時,遂使六七十年間,朝廷之法大壞而不成清算,良可愛也!我想明白了,本日,搶先正叛卒之罪,而不必連及處所官。不的,軍卒一旦對處所官管束不滿,閉城號令,何愁處所官不除?此率天下而亂也,這等荒唐事,毫不答應重現於本日!”
世人將信將疑,讓開一條道,肩輿在一陣哭喊討情聲中,持續向東而去。到得文淵閣,高拱一下轎,邊往裡走,邊喊:“書辦安在?”幾個書辦回聲跑過來,高拱叮嚀,“去,叫刑部尚書劉自強來見!”
“張宏一貫謹慎,如何到了南京,就變了嗎?”高儀嘀咕道。
“冤枉啊!”幾小我跪在轎前,大聲喊叫。瞬息間,有百十號人向高拱的轎前集合,大聲號哭,口中稱冤。高福惶恐地想上先擯除,聞訊趕來的錦衣校尉手持寒光凜冽的繡春刀,把人群團團圍住,高拱擺擺手,大聲道:“且慢,上前一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