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第1頁/共3頁]
劉體乾沉吟半晌,道:“隆慶四年國庫所收,委實增加了。一則是恤商新政初見效果,商稅陡增;二則東南開海貿易,年可收銀數萬兩;三則宦海抖擻有為,當收之稅強半解上來了。嗯,或許另有一個啟事,”他笑了笑,“嗬嗬,玄翁加意肅貪,整飭官常,貪墨、吃喝少了,淘汰冗員,撤併機構,省出來很多。哦,另有,貴州水西不戰和解,省出幾十萬。”他話鋒一轉,道,“但是,國庫本就虧空,彌補前年的洞穴就占去一多數;去歲把漢那吉來降一事,北虜於隆冬大肆南下,守備之費,比往年多支出六十萬有奇。如此一來,還是有虧空。”
“要做非常之事,用人豈可按部就班?循資格用人,廣西這件拖了九十年的事,恐怕還得拖下去!至於說,”高拱頓了頓,彷彿在考慮詞句,“至於說殷正茂有貪名,我不在乎!殷正茂是不是真貪,我不敢說。但我曉得,時下宦海有一大弊端:不做事的人,不遭物議;凡做事的人,總有人抉剔。操守正者,謂之才氣差;才氣強者,謂之操守有虧;操守正、才氣強者,謂之跋扈。老是有話說。可怪的是,掌銓者或珍惜羽毛,或出於私心,一旦有物議,就真不敢用了。”他一拍書案,“我就不信這個邪!即便殷正茂真貪,也要用!軍餉一次都給他,事中過後都不準查賬,讓他放開貪!三省藩庫湊的那二十萬,就讓他都裝到本身腰包好了,隻要把廣西的事平了,就是為朝廷立了奇功!”
歸有光獵奇地問:“那麼師相,還差二十萬呢?”
高拱站起家,道:“好了,大司農歸去處事吧,上緊辦好!”見劉體乾麵露遲疑之色,他一揚手,“戶部隻賣力照我說的辦,若出了弊端,我向皇上請罪,與大司農無涉!”說著向劉體乾拱了拱手,又對歸有光道,“震川,你也歸去處事吧。”
“本年經費是如何安排的?”高拱問。
戶部尚書劉體乾來到高拱的朝房,剛見禮坐定,高拱便開口問:“大司農,八十萬,拿得出來嗎?”
張居正道:“廣西總兵,當換俞大猷去做;征剿雄師,兵馬要集結十萬到十五萬。”
“能拿出多少?”張居正問。
“接廣西塘報,兵部高低也有群情,言蠻賊憑高據險,蟻聚蜂屯,道途不通;蠻賊蓄有大量長枝、勁弩、毒矢,足以自固,非百萬之師,遲以光陰,未易卒拔也。”魏學曾難堪地說。
“可,殷正茂時下隻是江西按察使,離巡撫之位還差好幾個台階;”魏學曾提出了疑問,“且宦海對殷正茂操守很有物議,謂其有貪名。”
“北邊軍餉占大頭;宗室藩王經費次之,再次俸祿;再則是漕河費。”劉體乾答。
“玄翁,遼東的塘報。”魏學曾黑著臉,把塘報呈到高拱手裡。
“喔?”高拱道,“好啊,你歸去問問,誰情願去,抑或誰反對把軍餉一體撥給殷正茂,就讓誰去!”
魏學曾內心一向在策畫調兵之事,他撓了撓額頭,道:“除廣西各衛所外,再從廣東調八千、福建調一萬五千、浙江調一萬、湖廣調兩萬、貴州調五千,官軍約十萬;廣西擺佈江各土州,可集結土、狼兵三到五萬。”
“這也不怪兵部。”高拱漂亮地說,“這件事越拖,越演變成一宗事不關己的舊賬。”
高拱瞥了一眼,不覺大呼一聲:“甚麼?遼東總兵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