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六十三章 天下歸心[第1頁/共2頁]

如果不是諫潞王之事，救天下百姓，諫張居正之事，以昭雪冤案，他如何會落至這個境地。

張嗣修含淚道：“範文正私有雲‘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宗海為官憂民，為民憂君，此真高風亮節，嗣修拜伏。”

“老爺，外頭涼，你身子不好。”陳濟川勸道。

林延潮正色問道：“如何了？照實道來。”

林延潮聞談笑了笑，然後翻開窗簾道：“你可知，為何本日我從詔獄出來後，並未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張府，此乃用心惹人諦視也。本日我與張家兄弟所言，怕已入東廠番子耳目了。”

陳濟川因而將郭正域被打斷雙條腿，以及眾弟子們被革去功名的事拿出來講了。

張懋修聞言不語，歎道：“二兄，你說得再好有何用？宗海將來是不會有入閣之日了。”

林延潮伸手按了按，表示陳濟川不再再問。

張懋修欲言又止，話卻堵在了喉頭，他也想說幾句表示歉意的話，但如何也說不出口。

見陳濟川如此，林延潮反問道：“你感覺呢？”

張嗣修，張懋修二人雖說要回籍守製，但好歹官身還儲存著，將來製滿補官為同級知縣，推官是不成話下，就算心灰意懶，但官身好歹還是在的。

二人皆覺傷感。

林延潮安撫道：“我與相爺當初隻是政見分歧，絕忘我怨。相爺平生謀國，俯仰無愧，延潮打心底一向佩服。之前我就說過幫相爺，乃出於公心，毫不是要張家承我之情，以是嗣修兄千萬不必這麼說。”

說完林延潮向二人作揖告彆。

林延潮搖了點頭，還是沉默地坐在車中。

陳濟川道：“小人大膽直言，老爺還未至山窮水儘的境地，隻要老爺恩師在閣一日，將來起複也是遲早之事。”

林延潮問道：“對了，我身在詔獄時，我的那些諸位弟子都如何？”

張懋修道：“二哥，我知錯了。他說得對，我先入為主故而意氣用事，這纔不能明辨。”

張嗣修道：“是啊，你涵養還是不敷，如林侯官這等知行合一，纔是真儒也。

張懋修道：“那也不該比作宋璟，姚崇是否過分？若話傳出去，恐為人笑話。”

對陳濟川的話，林延潮聞似未聞，唯有這劈麵而來，直透肌骨的冷風，方令本身煎熬的內心稍稍好受了一些。

陳濟川聞言恍然道：“老爺，本來你方纔在張家兄弟麵前用心透暴露歸隱之意，是為了以退為進……”

林延潮披著厚衣，手撫動手爐，頓感覺身上的陰寒漸去。

就在馬車之上。

張嗣修瞭望林延潮遠去的馬車，歎道：“三弟，你一向錯怪林侯官他，但他卻冇有怪你，可知他是有德君子。”

張嗣修反問：“是麼，我倒是感覺太輕了。就以百官叩闕之事而論，宗海之相才，治世可稱姚宋，亂世可比房杜，要放在本朝而論，直追三楊。”

陳濟川向林延潮問道：“老爺，是否此次回籍，你真籌算著書講學，今後都不出閩了？”

林延潮道：“這句話不敢當，但範文正公那句，天賦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纔是吾輩讀書人當畢生行之的。”

眼下張府北風凜冽，林延潮卻因咳嗽，神采慘白，但背心還是是挺直，目光剛毅。

如此一起，馬車終究行至東直門家中。

張嗣修，張懋修自責不已，張懋修本覺得林延潮有私心，上諫之事乃圖謀倖進，但這一次百官叩闕，大家得利，唯獨他一人撤職削籍。眼下張懋修才曉得本身錯得短長，而本身方纔指責林延潮之言，竟是那樣的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