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三十九章 清算[第1頁/共4頁]
林延潮感覺還是把話說到這裡,不然下一句‘潞王尚且如此,今後陛下之子子孫孫,又要有幾個潞王呢?’就要出來了,打擊範圍還是不擴大的好。
“是誰叫你這奏章來指責朕與聖慈太後的?是不是申時行?”
為了璐王大婚,太後授意天子將馮保,以及一係列翅膀的家都抄了。官員們都知太後的私心,欲掙一個大師業留給潞王。
另一事,楚黨已斥殆儘,仍有朝臣引繩批根,抨擊不止,官員大家自危,懇請束縛禦史,予大臣留以麵子。
天子急道:“夠了,朕說得不是潞王。朕說的是張太嶽,及他的奸黨。張太嶽貪墨這是真的吧!他柄政時剛愎自用,他口口聲聲不準朕這個,不準朕哪個,讓朕簡樸以厚天下。但是他卻怙寵行私。”
天子歎道:“國事還未火急到你說得這個境地,林卿你不要聽內裡那些危言聳聽的話。”
天子但見奏章上寫著。
天子神采一白,他身為九五至尊,能夠奪人之命,卻不能奪人之誌。他漲紅了臉,怒道:“朕對你很絕望,朝堂上已是容不得你了。朕曾經是那樣的信賴你,但你孤負了朕的信賴!張鯨,將他拿下押至詔獄。”
“臣不敢自比汲黯,但想陛下設三公九卿,意列朝言事。臣雖人微言輕,但見義也不敢後身。列朝公卿不說有他們的事理,臣說也有臣的事理。臣縱愛其身,也不敢陷陛下於不義。”
林延潮奏章上字字令天子心驚膽怯。
林延潮他神情當真,如幼年在講堂聽林誠義,林烴他們與本身講課時。
天子不由閉上眼睛,莫非林延潮真是一片為朝廷社稷的熱誠之心,故而才冒死上諫。
天子見林延潮目光炙熱,問道:“如何不說話了?心虛不肯辯白了?”
“陛下,萬曆九年太倉銀入三百七十萬兩,支出四百四十萬兩,國庫虧七十萬兩,另欠九邊軍費九十萬兩。潞王大婚用去兩年太倉所入,以後移藩,就藩又要向戶部要百萬兩之巨,幾萬頃莊田,陛下此乃耗天下以肥一王。”
潞王大婚之費已越六百萬兩,太倉內帑變法十年之積儲,一夕而空。
但林延潮倒是令他感到他的話是發自肺腑。
天子以手叩著禦案,沉著臉道:“林延潮你自稱罪臣,可知罪在那邊嗎?”
“那就是張懋修,他與你乃同年,朕就不信,肅除楚黨之事,他就冇有上門找過你。你其言看似為公,為百姓請命,實暗中卻奸黨擺脫,乃至不吝攻訐太後。林卿,朕視你為親信,你就是這麼回報朕的嗎?”
戶部也是實在冇錢了,隻敢說太後不要再把手往太倉裡伸的話,至於減少大婚用度提也不敢提。
林延潮沉默不語。
“臣的私心,是不想一百年兩百年後,後代子孫讀到史乘時,指著那一個個的名字罵道,看那些人,那些廟堂上蛀蟲,他們受萬民敬佩,食民脂民膏,卻甚麼也不作,亡了天下!”
陛下孝太後,然民亦有父母;陛下悌兄弟,而民亦有手足。
這奏章折了,就如同武將的劍折了,令林延潮非常痛心。
天子考慮了一下,他不信林延潮如許不怕死道:“林卿,朕知你素非意氣用事之人,此二事列朝公卿都不敢言一字,這封奏疏所上以結果,你必放心底早已曉得。何人唆使你上此奏疏,你照實道來,朕起碼可免你之極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