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八十一章 論破[第1頁/共2頁]

朱裹說道在器先，林延潮說，對，這事理我服，但我們不談事理，來談利用。

老子說，仆（道）散則為器，也就是道在器先。

又一名官員出班，此人是禦史耿周，是曾省吾門人。耿周見王篆被林延潮駁斥，從速出來救場。

理學也以為，氣化為道，理在氣先。

周子義平生皓首窮經，身為理學宗師，實際的就是非五經、孔孟之書不讀，非濂、洛、關、閩之學不講，故而得義理之精。董仲舒雖也是名家，可春秋繁露，卻不在他讀書之列。

冇有實體，你空說事理，有個毛用，你又不是道本身，能說出個以是然來？三代內聖之道太遠了，你翻書中得來，就必然是三代內聖之道嗎？與其如此，不如在事功中體味三代的事理，這就是實際出真知！

到了現在曾省吾，王篆他們也不顧禮義廉恥了，部下這班人不打號召，直接就掄胳膊上陣了。

耿周出陣，朱裹舉袖拭去額上之汗，退到一旁。

曾省吾輕咳一聲，收回了號令。居於王篆下首，一名四十餘歲的官員，放下攏於袖中的雙手，袖袍一拂，出班而來向天子道：“陛下，林中允之言，臣不能苟同！”

“老子有雲，仆散則為器。自古以來，器不離道，道不離器，汝棄內聖而言外王，乃離道而言器，不異於捐本逐末。這三尺孩童都能知之的事理，莫非林中允不知，如此可為真儒邪？”

以是周子義被林延潮論破，並非是敗在了他的義理上。

“是，陛下。”

見周子義處於下風，曾省吾，王篆本籌算周子義單挑掉林延潮，但眼下就要群毆了。

此非戰之罪，如果林延潮在義理上，堂堂正正的駁斥周子義也就罷了，但是你卻不來這一套，專門抵賴和考據高低工夫。

這時林延潮笑了笑道：“朱郎中，汝說道形而上，那敢問道為何物？如何明道？汝又並非道，焉能知其道？”

這幾句話實在短長，道器之論，早有定說，林延潮要在這個期間駁斥道在器先，幾近不成能。

瞧！幾位侍直經筵官已是在摩拳擦掌了。

林延潮看去本來是吏部郎中朱裹，算是王篆的部下，聽聞也是個擅辯之士。

“林中允言凡有其器，必有其道，但千五百年來，道之不存，又如何言器？”

林延潮嗤笑道：“漢唐千五百年來漏過，難道六合無光，你我皆生於不見五指之世？吾輩平生勤於堯舜之學，雖不能點鐵成金，但也不能以銀為鐵。汝說三代時堯舜之君，方得其道，豈不聞天道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莫非在汝口中，漢唐之君，連夏桀都不如嗎？”

單挑，就是你一小我挑我們一群；群毆，就是我們一群人毆你一個，兩條路任你林延潮自選。

王篆見朱裹出馬，極其淡定地笑了笑，然後幫腔道：“此言得理宏正，非隻知抵賴之人能夠應之。”

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

果然深明群毆之道。(未完待續。)

可身為一名夙儒，身為國子監祭酒的周子義會冇讀過春秋繁露？

小天子聽了心道，本日如何了？如何都來批林延潮了。

這道與器之說出自易經，道無形，形而上，器無形，形而下。

“蓋天下之事，聞者不如見者知之詳，見者不如居者知之儘。道在器中，在事功當中，此非捐本逐末，而是由末知本。朱郎中言道而不及物，實枉作工夫，如井中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