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建安夜其八[第2頁/共3頁]

以是，王夫人以為此事非同小可的另一啟事，便是丁夫人的呈現。

無需曹操透露一個字，她便已明白委曲。

“不要用那種目光看著我。”曹操淡淡地看著他，語句沉穩，低如甕聲。

一向悄悄跪坐的崔嫻聞之一震，俄然泣不成聲。

崔嫻已跪坐在室中心，微微地低著頭。冷風瑟瑟的氣候裡，她未著厚氅，肥胖的背影顯得更加薄弱。

“……隻是此事與甄姊姊無關，哀告魏王寬恕她吧。”

那竹簡上記錄的內容，鮮明是壽宴那夜她與崔嫻在園中時的對話。

電光石火間，曹植已然超出她身側，衝到了文石室門前，身著廣袖長裙的王夫人那裡追的上。

現在將她喊來，不是為了對證，隻是想連同她一起廢黜吧。

這一次的問句輕而陡峭，反倒使甄氏不敢側頭看他，也不敢答覆。

她放下竹簡，雙手貼到冰冷的石麵上，伏地認道：“妾有罪。”

“父親，阿嫻呢？”他的薄唇顫抖了一下，才張口問道。

現在見崔嫻雖是挺直脊背跪著，卻麵如死灰。她表麵看似溫和，內心實則狷介孤傲，同她一樣，不好抵賴，也不肯砌詞抵賴。竹簡所錄句句出自她們之口，冇有甚麼不好承認的。

甄氏看了一眼阿誰黑漆漆的鬥室間，崔嫻薄弱的身影象是被暗中淹冇一樣垂垂消逝。

這時，她曉得此事已絕無轉圜的能夠了。

……

曹操冇有見怪他的擅闖，卻也冇有答覆，隻是目光冷峻地看著他。

上座的曹操見狀，降落妥當的聲音緩緩響起：“崔氏，你可另有甚麼遺言？”

門被無聲地帶上，隔絕了風聲。曹植四下望了一眼，冇有崔嫻。

“啪”地一聲，一封竹簡打在石板上，被曹操擲到了甄氏的襦裙邊。

大門驟開，王夫人立即戰戰兢兢跪在了門外。

聽聞他們幼年瞭解，奉父母之命結婚，辯論與危急不竭，也共同經曆過存亡拜彆。事到現在，他們之間早已不存在愛情，但隻要心中存有一份對相互的惦記，便足以使他們像現在如許，並肩而坐。

甄氏月朔步入文石室，先聞見一股藥味，然後一眼便看到身著便衣，坐在最裡一側的曹操。他身前是一張數米長的木案，從左到右順次堆滿了分歧範例的卷宗。因為本日陰天，案頭還點著一盞油燈，幽幽火光照亮了牆上一麵巨幅輿圖，刻畫著中原十三州與外夷之地，此中已有大半是曹操曾交戰過的邊境。

她真是順從極了這類竹簡收回的脆響。

甄氏這般想。

室內一片沉寂。

與曹操同在文石室內的另有丁夫人。自曹卉出嫁後，丁夫人已不睬瑣事多年，悠長居住在西園中的僻靜之所，將大小事件都甩給了卞夫人代為掌管，每逢大宴時纔會以當家主母的身份列席。

他這平生從未躲避過誰的目光，即便是當年斥責他不成器的祖父，即便是曾經手握數十萬西涼鐵騎的董卓，即便是用恨意詰責著他的天子……即便是他最愛好的兒子，現在正用充滿悲忿、絕望、質詢，與不睬解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他。

毒發得冇有那麼快，崔嫻想必還等在那間小屋裡，沉寂沉默。不知是她不肯讓曹植看到她毒發的模樣，還是被曹操的婢女捂住了口鼻。那邊安溫馨靜，一聲哭泣掙紮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