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網 - 曆史軍事 - 大魏食貨誌 - 第68章 銅雀台其十

第68章 銅雀台其十[第1頁/共4頁]

《燕歌行》(“秋風蕭瑟氣候涼”篇)傾情,傾度,傾色,傾聲,古今無兩。從“明月皎皎”入第七解,一徑酣適,殆天授非人力。(“彆時何易會時難”篇)所思為何者,終篇求之不得。可性可情,乃《三百篇》之妙用,蓋唯抒懷在己,弗待於物,發思則雖在淫丵情亦如正誌,物自分而己自合也。嗚呼!哭死而哀,非為生者,聖化之通於凡心,不在斯乎!二首為七言初祖,條達和諧,已自爾爾。始知蹇促拘韁,如宋人七言,定為魔業。

古人例以七言是非句為歌行,漢、魏殊不爾也。諸歌行有三言者,《郊祀歌》、《董逃行》之類;四言者,《安世歌》、《善哉行》之類;五言者,《長歌行》之類;六言者,《上留田》、《妾薄命》之類。純用七字而無雜言,全取平聲而無仄韻,則《柏梁》始之,《燕歌》、《白紵》皆此體。自唐人以七言是非為歌行,餘皆七言古樂府外,歌行可法者:漢《四愁》,魏《燕歌》,晉《白紵》。子桓《燕歌》二首,開千古妙境。子建天賦絕出,乃七言獨少大篇。

《燕歌行》風調極其苦楚。百十二字,首位一筆不竭,中間卻有具千曲百折,真傑構也。人有疑首句“秋氣”、“氣候”為複者,不知秋氣與氣候分歧。秋氣隻一,是專稱;氣候兼四,是總稱。“秋氣”四字,是首三句冒子,敘時;“氣候涼”是敘景,與下“草木”二句同例,如《月令》所雲“冷風至”者近似。“草木搖落”即“月令”“草木黃落”,“露為霜”即“白露降”,“燕辭歸”即“玄鳥歸”。著一“羣”字者,燕必結羣而歸也。“雁南翔”即“鴻雁來”。看他連續排用《月令》五事,毫不見堆砌之痕,直是筆力清爽。“不能忘”,正極。“不能長”,傷極。(以上《六朝選詩定論》卷之五)

《釣竿》讀子桓樂府,即如惹人於張樂之野,冷風善月,人間陵囂之氣,淘汰俱儘。前人所貴於樂者,將無再此?

《猛虎行》端際密窅,微情正爾動聽,於藝苑拒不稱聖!鐘嶸莽許陳思以入室,取子桓此許篇製與相頡頏,則彼之為行屍視肉,寧參謀哉!

魏文《雜詩》「漫漫秋夜長」,獨可與屬國並驅,然去少卿上一線也。樂府雖酷是本質,時有俚語,不若子建純用己調。蓋漢人語似俚,此最難體認處。

《短歌行》銜恤詩極不易下筆,子桓斯篇乃欲與《蓼莪》並峙,靜約故也。悲者行必靜,哀者聲必約。

《善哉行》想亦魏武欲易世子時作。雲“上山采薇”,正也。“傍晚苦饑”,弱也。“溪穀”二句,危也。“野雉羣居”,讒也。“猴猿相隨”,宵小之繁有徒。“還望故裡”,生身之處也。“鬱何壘壘”,蔽不明也。“憂來無方”,恐一旦患作也。患在家庭,故“人莫之知”也。然“壘壘”之下,便可直接“憂來”句,而先著“高山”二句者,此固詩家托興之體。然亦成心,“高山”必以“崖”為基,“林木”必以“枝”為輔,傷己之伶仃而寡助也。以上十二句,寫憂已完。“人生”以下,忽轉出一“樂”字來陪說。“湯湯”四句,仍說憂。“策我”四句,說樂。然說樂非樂也,隻是無可何如,聊以自遣耳。總描述憂字也。詞似從《唐風》脫出,而意卻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