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入世（上）[第1頁/共2頁]

淡淡一笑楊楓提壺往杯中注滿酒道：“是荀卿之言也是治國正論。”他靈敏地體察了陳子竟心機。兩邊談玄說理很久陳子竟先入為主覺得他亦屬老莊一脈兩人根腳處相通。現在突然現他竟持了儒家談吐論辯自是非常意興闌珊了。

楊楓看了陳子竟一眼烏黑眉毛伸展開笑道：“不！有達者闡推衍莊周先生至論曰‘道不消修但莫淨化。何雲淨化？但有存亡心造作趨勢皆是淨化。若欲直會其道平常心是道。隻現在行住坐臥應機接物是道。’子竟莫非不以為自即澄明！以任天然旨趣於哀樂心機拘束何難達於心靈安寧安適。”轉對文靜地坐於一旁石素芳微微一笑“剛纔子竟論素芳之樂有失賦性之憾但是聆素芳一曲縱未臻悅誌悅神之境亦已拔於動聽好看層次達悅心悅意之域。席間人眾無一不被滌洗去內心煩囂美於安好。當時之境不也恰是塵凡千溝萬壑中間靈一處誇姣驛站嗎？”

“啊？”陳子竟一怔挑了挑眉茫然搖了點頭。

陳子竟雙手撐地身子今後一仰倨傲地一笑道：“天然。楊兄亦讀《清閒遊》莊周先生身處之世上昏相亂值今之世猶為不堪。熱中名利者身居顯職功名繁華苛虐身心沽名逐利如蠅爭血名心機心縈懷正報酬物役身居泥塘何其鄙陋寒微。人道早變形異化何得率性命之情。姑非論殉財賄抑殉仁義皆失了生命本真尚敢奢談赤子之心？用心若鏡真偽自辨豈是矯揉偽飾可欺。便能欺人亦不能欺心。狸鼬卑身而伏以候敖者東西跳梁不避高低中於機辟死於網罟適足為此類人等之所喻。”

陳子竟眼睛裡奔崛起熾烈亮彩漸漸隧道：“所謂真者精誠之至也。真如賦性道法天然。唯有偶然無識至真至純脫‘有待’之拘束脫人間無泥塘渾濁遊乎塵垢以外方可入‘無待’清閒之境。能以嬰兒、赤子之心師心天然自洪荒至今得有幾人。無‘真’焉能入道楊兄覺得然否？”

石素芳臉上彷彿浮漾出一抹淡淡嫣紅眼裡藏了幾分幽怨痛苦喟然輕歎道：“多謝楊大；；；；；；哥嘉獎實在素芳歌藝又算得了甚麼何益於世不值一提()。”

楊楓掠過一絲含笑目光愈咄咄逼人俄然盪開話題正色道：“子竟遊曆天下自當見過稼穡農夫無數未知你可曾重視過他們神情？你又可曾見過他們暢情意笑容？”

一口接一口抿著酒楊楓沉吟了一會兒瞻仰著星空悠悠隧道“一身平靜遨遊山川獲得精力慰安和歸宿是對天和、至美尋求。不屑仕進拂袖絕塵歸隱故鄉也是對天和、至美尋求。大濟百姓匡時濟世致君堯舜便失了赤子之心嗎？”

陳子竟明顯吃了一驚眉峰聳動灼灼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楊楓悄悄隧道：“此荀卿之言也。”一刹時楊楓發覺到他絕望之情如縹緲幽約煙月迷離流光滿盈開去。

楊楓很降落隧道：“我重視過他們臉上是悲愁、麻痹、怯懦、茫然神情而我也從未見過一個農夫暴露過舒心笑意。公田製燒燬後辟草萊、任地盤流行農夫長年勞苦而無積粟迫於科罰稅斂出入難抵。商賈、地主乘急而放高利貸謀粟米、地盤、奴婢。各國交戰頻繁國度大量征召丁壯夫子征收臨時賦斂更減輕農夫困頓。戰役、饑荒、瘟疫、滅亡、傷殘；；；；；；縱能苟存也隻得節衣縮食將餬口用度壓至低；或離鄉背井散至四方餬口；或賣身為奴；或淪為雇農傭工乃至餓死填骨溝壑；；；；；；‘無衣無褐何故卒歲？’‘采荼薪樗食我農夫。’‘我稼既同上入執宮功。’苦嗎？現農夫餬口十百倍難於詩中所敘。所謂豪傑功業背後是生靈塗炭是血流成河是骸骨遍野。而豪傑卻又如何三尺劍六鈞弓馬如龍多少意氣昂若不過餘得西風禾黍之地狐蹤兔穴。”垂下眼瞼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