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六章 觀山為山[第2頁/共3頁]

衝要擊一小我的意誌，隻能從存亡上動手，智峰閱人多矣，當然曉得人道缺點。她等了一會兒，見安排在山下的將官們逐步上來，心知那一場戰事已畢，見離娿神采還是安靜，她纔開口道：“他們已經走了，你再要說話恐怕不是那麼輕易了。方纔的遺命那麼簡樸，夠麼？”

離娿道：“錯！哼哼，老太婆子，你倒也可貴錯上一回！我並不是不知珍惜，隻是因為過分惜命，以是不管如何都要活下來，我講這番話給你聽，就是奉告你，不管你籌算對我用甚麼手腕，你放心，我都熬得疇昔！”

智峰微微一笑，道：“小丫頭，你說你想活下去是不是？好，我便給你這個機遇。”

見離娿極其沉著地措置了麵前危急，智峰饒是早已喜怒不形於色，現在也不由得暗自吸了一口冷氣，心想幸而這丫頭年紀尚幼，倘若再由得她過個幾年，隻怕更不易製住了。她即使見多識廣，但能夠看在眼中的人實在寥寥無幾。常日裡呆在伏濤城中，便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天然不是冇有人肯跟她說話，而是她嫌那些人多數笨拙無救，看不起他們罷了。

離娿道：“對。傳說以血瀆神，便會永久被大天然神捨棄，這是我們最怕的事情，以是即便是一百多年前麵對滅族之危，阿金族和黛青族的兩位祭司始終心不足悸，都不敢用出來。”

她闡發事情環環入扣，便如同親眼所見普通，即便離娿想出口辯白，也實在無言相對。離娿到底年紀輕，冇法做到如智峰那般心氣平和，現在被她一激，便有些拿捏不住心境，道：“先不說這個，隻講瀆神大法。本日並非我頭一次用。嗬……我的命並冇有師父那麼好，從小便遇見各種盤曲，不到十五歲，便被逼著要用以血瀆神的體例來求活命。”

這類日子過得久了，她心中或多或少都感覺有些孤單，也總在長夜漫漫時想起幼年光陰。詹仲琦和騫浪二人固然算不得足以拜托畢生的男人，但倒是她能夠至心尊敬的人，正因如此，他三人當時一同研習陣法，纔算她這平生少有的歡愉光陰。

四下再無夷族人，離娿說話間也冇了顧忌，她竟然點了點頭，道：“算不得認同，我在他說那句話之前，便早已這麼想了。”

畢竟，離娿所觀境地，已經遠超她的預感了。

離娿悠然道：“師父他曾對我說過，從仇敵身上，便能看清本身。他分開我的時候我年紀還小，當時不懂他的話，隻要強記下來，留到今後漸漸體味。可惜我師父到死時，即使將驅蟲之術學得滾瓜爛熟，仍未曾碰到一個好機會，讓他看明白一些事情。”

智峰問道：“好機會？”

先破“我”障，再破識障，但是前程無儘，終究循環轉折，仍舊重歸於這個“我”字，恰如先賢所言，“觀山是山，觀山不是山，觀山還是山”，智峰平生精研此道，終究連本身的名字也不要，隻以“峰”為號，也是由此而來。現在突然被離娿道破，她如何能夠不驚，又如何能夠不喜？

離娿道：“遠非如此。她固然戲弄了我們，卻也給我們留下了一句話。‘凡信我者，皆受庇佑；毀我誹我，永墜天國’。老太婆，你也是陣師，彆奉告我你不明白這句話實在的意義。”她見智峰麵無神采，頓了一頓，便又持續講道：“這句話並不是純真的威脅，並不是說我們必必要信她。人生活著，短則十數年，多則百餘年，終歸是要死的，這位陣師一旦過世，我們信不信她，又有何用？這句話中的‘我’，就是我！人若連本身都不信，若連本身都看不清楚，若並不知本身本質為何物，即便身在人間，又與身在天國有何不同？”她說到此處，戛但是止——因她已經看到智峰臉上微小地起了竄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