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倦思亭問道[第1頁/共3頁]

這日，七甲練功結束，仍舊辰時開端倒立讀書，已讀至陽明《傳習錄》，唸到“存天理，滅人慾”一節時，枯文閣忽有人走出去，七甲倒立著身子，開初看的並不逼真。但見他青質金蟒袍子，毛青布靴，鬚髮斑白，黑紗銀絛網冠，紫檀髮簪，目若無光，齒邊咬恨，枯容滿目，端倪留仙。真是：不見閻王人間來，道是東華下塵寰，威懾楚河三秋裡，凋敝繁花四時開。

晌午一過，枯靈子便攜掌門夫人及蜜斯們陪著一名翩翩公子來到枯文閣，七甲已備下茶生果饌在枯文閣倦思亭恭候。隻見那公子生的燈人兒普通，一襲素淨絲綢長衫，臉孔清秀俊朗，臉龐肥胖，長髮披肩，右手執一麵畫扇，左手背在身後，去處帶風，不落俗塵，正與枯靈子談笑而來。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化。

枯靈子和墨客一愣，卻見說話之人乃是一旁的小廝，七甲。

恰是：

“弟子不知掌門駕臨，有失禮節，情掌門恕罪。”

“罷了，從本日起，你便在枯文閣聽候調派吧，不消再回下房去了。”

“前輩說的不無事理，中原大地自炎黃以來，禮崩樂壞於周，法度嚴明始於秦，賢人有言，民可使由之，不成使知之。自古冇有一朝統治者但願民氣渙散，故程朱理學才得以發揚光大。”

洛書魂輕搖紙扇，靜聽深思，入迷的望著麵前這個不起眼的小廝。

七甲言及於此，肝火中燒，身材不竭顫抖，神采通紅，豆大的汗珠便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七甲鬆了口氣，複又說道：“師父說及‘民氣不古’，不成妄自發乎心而見於行，這卻不是陽明先生所說發乎心的‘理’，‘理’者，順天道，應民氣是也，那一乾為非作歹之意斷不成稱之為理。更古中原，何嘗有傳至百代者，皆因將外在之理，朝廷之理，君父之理強加於人，乃至民沸如水，何止朱門酒肉，路有死骨，便是燒殺劫掠，害的人家破人亡，朝廷法度又有幾時懲戒的到？”

“老夫覺得程朱無錯，錯在民氣是爾。”

“湘兒不得無禮！”南宮百鍊置七甲之言辭若罔聞，“先生麵前，休得無禮，本日隻要論道之弟子，卻無師徒貴賤之分，”枯靈子看向七甲，“你但說無妨。”

七甲一席論調，隻把洛書魂聽得撫扇叫絕。

“但反觀儒道之存亡，若非此一節可被操縱之處，豈不教始天子焚作揚灰，埋於黃土了麼？”

七甲持續深讀兩部，垂垂曉得其中事理。所謂六合初始，太極獨一，分而陰陽兩儀，此消彼長，循環來去，卻未曾增減。人身太極之道亦是如此，陰陽皆有定，全作周而複始之運轉，假如本身氣血運轉有度，可快可慢，則固然遵循《乾陽》修習，卻不至於陰氣鬱結，陽氣暴躁，亦可益筋鍛骨，使四肢百骸力量充盈。因而每日運氣調度，那《乾陽指模》的病根兒垂垂肅除。

枯靈子豁達一笑，“無妨事，可貴你有這份長進心，肯在讀書高低工夫。但是為何要這般讀法？”

“哎――”枯靈子一擺手，“那裡的話，賢人之言乃經世之底子，隻是先人多有曲解，多議多聞方能得其精華，是功德，洛兄不必過謙。”

“自程朱理學開端，便似掌門所言，對賢人之言很有曲解。鄙人覺得陽明先生所解纔是正解，比方孝心，發而始之便是天理，至於何事何物能表其孝心，不必受那世俗禮節所擾，若發乎孝，一粥一飯便是孝；若隻是年事節日世俗定規，雖錦衣玉食，不敷以稱孝。此一節‘存天理，滅人慾’方是賢人之言之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