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江[第1頁/共2頁]
吃著吃著,就聽中間一桌的幾個墨客爭辯起來,聲響越來越大,趙然一聽,辯論的倒是本年春季將要停止的湖廣鄉試。
趙然道:“那也行,我便在江陵多轉轉,和蔣門頭一起吃頓酒再走。”
趙然本想拜見渝府劉監院,登門一問,才知劉監院自從去玉皇閣治病以後,這一年來都在渝府西邊的璧山療養,此時不在府城。
趙然要趕路,途中也不擔擱,從水中捕魚,於船上煮了現吃,在水流陡峭之處和船伕換著操弄劃子,三天便趕到了渝府。
這劃子長不過兩丈,寬僅五尺,中間搭著個竹篷,的的確確劃子一艘,趙然也不是講場麵的人,當即笑著感激,與鄭監院頓首告彆。
門頭笑道:“那裡敢當師兄,我是蔣致中。”府宮的客堂門頭,職級上比趙然要低一等,以是這門頭在趙然這位一縣方丈麵前,也不好拿大。
當晚,趙然在江陵下了船,前去江陵府至德宮投宿。趙然遞上道牒,客堂的門頭一看是四川某縣道院的方丈,便忙客客氣氣親身出麵,將趙然迎了出來,給趙然安排了一間帶花廳的上房。
青年生員斥道:“我乃何人,汝豈不知?我也不是自誇,四書五經上的工夫比旁人或許不如,比你茂賓兄隻強不弱,我又怕甚!隻是各位苦讀那麼多年道經,此後再無用處,甘心否?”
趙然隨便尋了小我多的店麵,臨街而坐,將本地鍋盔、米丸子、豆皮、元豆泡等等小吃點了一遍,漸漸咀嚼著。
趙然便道:“蔣門頭,我初來乍到江陵,說實話,也是頭一回出川,對其間不熟。想要在城中走動走動,嘗一嘗其間美食,不知蔣門頭有冇不足暇,我來做東。”
兩人暢談多時,比及鄭監院找到了一條好船,尋了一個操船技術高超的船長,趙然便登船告彆了。
青年生員道:“你這就是斷章取義了,歪門邪說,吾不屑與爾辯之。”
有儒生辯駁道:“古之慾明顯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格物、致和、正心、誠意,方可齊家!唯貴賤、尊卑、長幼、親疏各有其禮,方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國度治亂,決於次序井然,次序井然,決於三綱五常。這那裡是邪途?清楚是最好的治世之道!”
此人當即嘲笑道:“張叔大,你怕是不為甚麼立國之本,而是為自家出息吧?”
門頭還想給趙然安排晚餐,卻被趙然婉拒:“不知師兄如何稱呼?”
正在思考之際,這幫學子俄然打了起來。生員張叔大獨鬥四人,被打得狼狽不堪,卻兀自咬牙奮戰,那四人揪住他的衣袖,揮著拳頭劈臉蓋臉往下打,此中一個邊打邊道:“讓你道本儒末!讓你誹謗孔孟聖學!”
生員張叔大一邊抵擋,一邊抗聲駁斥:“我何曾誹謗孔孟聖學,但道為本,此六合正理!君子動口不脫手,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你們還談甚麼儒?”
船伕在船尾搖櫓,劃子順著河水直下嘉定,一起避過暗礁、險灘,如離弦之箭飛速向前。兩岸青山起伏、高崖相接,猿聲不竭,令民氣曠神怡。
登船之時,鄭監院解釋:“大渡河不適合大船通行,水上走的都是此類劃子,還請致然多所諒解。”
又是科舉經術上的爭辯,趙然聽完不由皺眉,這點破事,莫非湖廣道門就能聽之任之?提學道那裡來那麼大膽量,就敢隻修儒學而偏廢道經?這如果放在自家穀陽縣治下,早就究查罪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