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步天下（五週年修訂版）_分節閱讀_60[第3頁/共4頁]

我嚇得滿身直冒盜汗。素聞布占泰箭法如神，有個彆號稱之為“何叱耳”，意義乃是左弓。也就是說他不但能和正凡人普通右手挽弓射箭，還能擺佈開弓，而左手比右手更加矯捷有力。

我目光緩緩從努爾哈赤身上移開，略為往邊上偏過，身子猛地一顫，下頜涼嗖嗖的觸到了冰冷的刀麵。

“東哥――”身後的布占泰衝動的大呼一聲，嘩地拋棄弓箭，飛步向我奔來，“東哥！為何如此打動，要替這賤人擋箭？方纔有多傷害，你可曉得？真真嚇死我了！”

得得得……一陣馬蹄驟響，嘩啦一聲，水花四濺下竟有一匹烏騅寶馬負著仆人，連人帶馬一塊躍下河來。湍急的河道中，水深至馬腹……

沉寂的房間內，我坐著，他站著，兩人彼其間都不說話。

“謹慎些，可彆當真傷了她……”布占泰有些躊躇，但眼神始終躲躲閃閃的不敢正視我。

傷筋動骨一百天，我恰好以此為藉口，將婚禮一壓再壓，最後日期隻得遲延至玄月末。

傾過身子，我望著渾濁的河水癡癡發怔。

滿地的蒼頭箭羽，娥恩哲的背上已是傷痕累累，圓點的紅印帶著一絲的血痕遍及肩背。布占泰的箭法使得極有技能，每次都射她分歧的部位，讓她痛苦難當，卻又毫不至於折磨死去。

我心一顫，一個“不”字噎在喉嚨裡未及喊出，便聽慘叫聲已然響起。劈麵兩根木樁中間，娥恩哲赤/裸著烏黑的肩背，上身僅著了一件肚兜，雙手淒慘痛慘的被吊在木樁上。

眸瞳垂垂潮濕、恍惚，麵前的人影在不竭閒逛，一股錐心砭骨的痛苦頃刻間滲入我的五臟六腑，痛得我快冇法呼吸，心底隱埋至深的傷疤如同重新被活生生的揭開，噝噝的抽搐疼痛。

努爾哈赤語音一轉，固然間隔悠遠，我卻似能感遭到他熾熱的目光在我臉上滾了一圈，而後持續大聲痛斥：“現在……你竟意欲強娶我所聘之葉赫女子，且以蒼頭箭辱射我侄女。鄙諺有雲，‘寧削其骨，莫毀其名。’你已辱我至此地步，我如何還能容你放肆無禮？”

“爺，快到了。”拉布泰小聲提示。

第四日，布占泰呈現在我房門口，身後跟了一隊全部鎧甲的侍衛。滿屋子的丫頭嚇得噤若寒蟬，我安靜的將懷裡逗弄玩耍的一隻小貓趕了下去，撣了撣長袍光滑而又冰冷的綢緞麵料，抬頭對布占泰一笑：“這便要去了麼？好！”頓了頓，忽又想起一事，忍不住挖苦的問道，“爺但願東哥如何妝容呢？是慘不忍睹，還是淒楚不幸？”

布占泰的那記左弓蒼頭箭，硬生生的撞裂了我的肩胛骨，大夫給開了藥方，雖不至於大熱天的要上夾板，卻周到叮嚀不成亂動，以免骨頭難以長好。

布占泰再次搭箭拉弓，一旁麵色慘白的穆庫什再也忍耐不住，身子微微抽搐，眼一翻竟仰天倒在額實泰懷裡。額實泰還是一語不發，但是麵龐蕉萃，與昨日那種雍容華貴的氣度的確是天壤之彆。

布占泰繃緊了麪皮，一聲不吭。

我內心快速一抖，吃緊的跨進門檻，卻因視覺打擊過分狠惡而僵住。手扶在門框上，漸漸驚詫的滑坐在門檻之上。

嘩嘩的水流聲自船側湍急而過，我俄然冒出個傻動機，如果就此一頭栽下河去，不曉得那滋味又是如何？應當不會太難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