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選皇帝[第1頁/共3頁]

固然還是天寒地凍，春潮卻滾滾東去，楊寄一行順著江水，竟有一日千裡之感。到曆陽之前，他的前尖兵已經把動靜傳給了王謐，而他，用心連曆陽都不入，直接奉著小天子到了建鄴以外石頭城的離宮，纔派人上表給建鄴的那位天子。

和在荊州一樣，表麵看起來煌煌然，莊嚴當中，中和韶樂奏響，聲聞天涯，禦駕所到之處，大臣們紛繁頓首，行了最高貴的大禮。小天子皇甫亨不應時宜的聲音卻在堂皇莊嚴的音樂聲中不調和地響起：“朕要如廁！朕要如廁！”

華林苑還是看不到一絲春意，濕漉漉的泥土被暗黃色的枯草覆蓋著，馬蹄踏過，隻要沉悶的聲音。皇甫道知遠遠地瞥見苑中箭亭裡，站著一名身形薄弱，穿著也薄弱的少年。那少年直到他離得很近了，才聞聲馬蹄聲，轉頭的刹時，錯愕之色悉數落入皇甫道知的視線。

安插好迎駕的統統事件，建鄴城的正門大開，路上灑水除塵，黃沙鋪地，路兩邊陳列紫綾步障，摒絕百姓瞻視，迎候的大臣們穿戴應時的朝服，在倒春寒的氣候裡無不凍得縮頭縮腦，內心罵楊寄這烏龜般的速率真是害人不淺！

一時同有兩位君主，在朝廷裡會是如何的風波？楊寄不得而知，他儘管氣定神閒地在石頭城故地重遊，看看那修建得極其踏實的城牆，另有其下撲岸的怒水。建鄴公然是都城之相，縱使被四周環圍，要破城也是很難的事。楊寄神采有些小小的沉悶，對於拿捏民氣，他還欠燃燒候。

皇甫袞的額角一刹時就呈現了盜汗，他緊緊握著皇甫道知的胳膊，手顫抖，話音也顫抖：“阿叔，這裡冇有君臣！侄兒自知無能，承諾的話就算說出來，也隻是惹叔父嘲笑罷了。但是侄兒心知肚明，誰是對我好的人，誰又是想把我踩在腳底下的……”他咬著牙，顫栗了半天，才抬高聲音說：“阿誰就是曹操，叔父就是劉備，侄兒雖不怕死，卻不想死了還要把祖宗留下的江山，拱手送給那樣的權臣！”

但是如許暗潮湧動的狠惡，閃現在朝堂之上，倒是死一樣的沉默。冠冕堂皇的袞袞諸公，頭戴起梁冠，手握牙笏板，個個低著頭，時不時偷偷瞥瞥擺佈人的神采，再瞥瞥上首端坐的小天子的神采，就是不肯說話。

皇甫袞天然曉得言下之意，並且更曉得，如果本身的傻子堂弟重新登上了皇位，本身這個不尷不尬的人隻怕就難以善結束。他苦澀地笑了笑：明白又如何，又由不得本身做主，本身在三省和禁軍中一個本身人都冇有，那裡有拚鬥得過庾含章及皇甫道知的才氣？他乞助地望了一眼本身的親叔叔皇甫道知，皇甫道知眼觀鼻、鼻觀心，一聲不吭。

庾含章卻令他猝不及防，直接開門見山說道：“大王過慮了！論才氣品德，現在這位也不過是個娃娃，將來賢愚還未可知。如果我們選了他，將來倒是個紂桀之君，如何？倒不如隻講前後嫡庶，旁人也冇有話說。”

“手心手背都是肉……”皇甫道知一臉難堪，“臣也是萬箭穿心，卻不知如何是好。太傅說，實在難選，隻能還是看前後與嫡庶兩條。”

有人昂首偷瞟著皇甫袞，但是還是冇有人開口。皇甫袞在如許的沉默中緩緩伸手，去摘頭頂的遠遊冠，半日都冇有能夠解開來，卻因手抖，拂亂了髮絲，斜蓋在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