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銅雀簪與豬膽膏（十）[第1頁/共2頁]

吳甲手腳敏捷地將殘剩的兩塊門板闔上，我在店堂四周點上燈燭，徒弟抱著劉家那壇梨斑白從後院過來。

“徒弟，楊老夫人來了，就在門外，約莫……”我不能非常肯定，推斷道：“現在約莫獲得我們閉店後才得出去了。”

“那她的靈魂一向帶著疼痛將會如何？”

我抵不住酒香的勾引，一口便將碗裡的酒液飲儘，入了喉嚨才知聞著溫文爾雅的酒，到了喉嚨裡底子就是兩回事，我被酒液的辛辣刺得連連咳嗽，眼睛裡還激出了些許淚花來。

“阿心也想嚐嚐？”徒弟笑著拍了拍我頭頂的軟發，不知從那邊摸出兩隻小酒碗來，斟了小半碗推到我跟前。

待帶著闇火的門垂垂隱去，我才拉了拉徒弟的衣袖問道：“上回李氏給湯藥吃了，楊老夫人怎就不給？”

我茅塞頓開，想起先前問過徒弟，銅雀簪上怎會淬了草烏頭汁液，當時徒弟未答，現下全明白了。

我看看身邊的徒弟，他倒涓滴冇有謙讓的意義，穩穩地坐著受了她的禮。“老夫人現下倒明白了？”

徒弟不再理睬我，輕晃了兩下酒罈子，一股迷離的香氣彌散開，即使我不會吃酒，聞著那香氣也不覺心神一蕩，頓時便將我的心機從楊老夫人那檔子事上引開，真不愧是少康甕裡釀出來的酒。

上回李氏疼痛難安時，徒弟給她一碗湯藥吃，立時便好了，這一回約莫也該給楊老夫人一碗了罷。

徒弟待我老是有些放縱的，他驚奇地挑了挑眉頭，繼而嗬嗬輕笑著又替我斟了一碗，這回是滿滿一碗。“小丫頭家可不能嗜酒，漸漸吃。”

說著說著楊老夫人的聲音裡帶了哭腔：“草烏頭的毒汁本來竟能教人受如許大的磨折，到了我才明白，我那兩個兒媳遭瞭如何的罪，都怨我，我對不住她們，對不住我兒……可我從未想要置誰於死地，隻因幼年時偶聽人說簪子上淬了毒，可令佩帶之人神態恍忽……我並不想要她死……原是想著她若癡傻了，不記得與我兒的伉儷恩典，好教我兒冷了心，早日迎娶謝家女過門……”

楊老夫人在店門前站定，不言不語，我直起家子，目光在她煞白僵冷的臉上一轉，頓時渾身一凜，轉向吳甲道：“不必理睬，我們閉店。”

日頭已落得冇影，我倚在門口看吳甲上門板，因前幾日那一下重砸，吳甲得了徒弟的叮嚀，不肯教我再碰門板，殷乙也跟著笑我的身板兒是豆芽兒菜，萬不敢抬那樣沉的東西。

楊老夫人倒不似李氏那樣駭人，固然她的麵色僵白口唇烏紫，一手捂著肚腹彷彿正忍著痛，但大抵上另有小我模樣，舉止也還是一樣的端莊有禮。

我驀地想起上一回李氏來時的景象，心頭一縮，忙跑回櫃檯背麵，安循分分地在徒弟身邊呆著。

看來是楊老夫人焦急重振門庭，想讓楊三郎停妻另娶，迎娶能在宦途上有所助力的謝景娘過門，可楊三郎心胸與李氏的舊情，天然是不肯的，楊老夫報酬斷了楊三郎的念想，起了歹心，在李氏日日佩帶的簪子上淬了草烏頭的汁液。

對街張屠戶家的娘子出來，在屋前灑掃，見我正朝外頭張望，便笑著向我號召：“阿心，閉店了呀。”

奇特的是這回她並未坐車，也冇有仆婢跟從，單身一人遲疑彷徨地走過來。

徒弟並冇有要起家去取湯藥罐子的意義，隻在櫃檯背麵向前傾了傾身子，淡淡道：“幸虧你另有顆拳拳愛子之心，故你的性命來做藥引還能用得。現在你既已了了心願，我這兒也幫不到你甚麼，出門便自知該往那邊去。”